李拂念道:“不巧了,这孩子在考前伤了手,便错过了。”
朱潜渊若有所思道:“倒是可惜了……”
除开这两件事,便也无事可说,朱潜渊不喜训话晚辈,便叫他们回去歇息,但是要把心欢给送来。
朱家一个丫头都没有,算上朱素素的孩子,也就只有李心欢这么一个小姑娘,朱潜渊自然怜爱得不得了。
朱素素回绿柳居之后本还想着好好跟李心欢说说,让她去时乖些,没想到女儿竟然很愿意去陪老太公。
李心欢心里打着谁也不晓得的小九九。
朱家下人领着李心欢到了老太公跟前,她先是盈盈拜下,规规矩矩行了礼,才敢坐在丫鬟拿过来的绣敦上。
朱潜渊看着李心欢可爱的小脸便欢喜不已,仿佛看到了朱素素小时候在他跟前转悠的模样,笑着牵起重外孙女道:“曾外祖带你去书房瞧瞧。”
李心欢求之不得。
祖孙两个去了书房,先是与朱潜渊下了一盘棋,对弈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败下阵来。
朱潜渊见李心欢沮丧着小脸,便开导说:“你三个表哥只有二表哥能与我下一顿饭的功夫,你棋艺尽得你母亲真传,很是不错了。”
李心欢没接话,其实她下棋跟舅舅学的比较多,七八岁的时候都是温庭容与她对弈的。
当然了,温庭容棋艺也是师承朱素素。
一局棋过,朱潜渊又带着李心欢读了几本书,他讲书的时候小丫头听得认真仔细,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样子可爱极了。
讲到口渴时,朱潜渊喝了碗茶,叫李心欢说说她的读书心得。
李心欢倒是丝毫不怯,明亮的双眼望着朱潜渊道:“循序渐进,虚心涵养,切己体察,着紧用力,居敬持志,但又不能完全囿于书中所讲,还要学会灵活变通,若是书上说的不适用,则可以行一套自己的道理出来,前人有巨著,后人也可以有,不过是晚生前人几十上百年,再过个上百年,自有别的后人来评说。”
朱潜渊赞赏地颔首道:“倒是不错,你母亲教的很好。”
李心欢狡黠一笑,黑亮的眸子泛着水光,道:“这是舅舅教的。”
“你温舅舅?”
“正是。”
朱潜渊似有所思,这才把温庭容这个人真正地放到了心上。
*
李心欢一家子只在北直隶待了三天便走了,来的时候带了十二个箱笼,走的时候是二十个。朱家三个小的都跟着父亲朱忍成送他们一家子。
走水路坐船时,李心欢照旧晕船,白日睡不着就抱着她的箱笼犯晕呕吐。
一家子终于在元宵节前一天赶了回来。
李心欢一回去就忙着让人帮她把箱笼搬回去,接着便是沐浴见长辈,当天夜里早早便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李心欢起来梳洗的时候眼皮子都睡肿了,梳了斜堕马髻,簪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簪,才从隔扇里拐去次间,温庭容便坐在里边了。
一见温庭容,李心欢便双眼放光,恨不能和小时候一样扑上去,忍了忍,还是福一福身子道:“舅舅。”
温庭容细细打量着她,嘴角似有笑意,满意地点头道:“走吧,元宵节要在老夫人处用饭的。”
元宵节一过,便出了年,李家许多事又该重新开始,李拂慈也要去尼姑庵悔过了。
朱素素一大早便去了千帆堂,朱芸念娘家得紧,昨儿拘着儿媳说到晚上,今早又与儿媳说了一大清早。
李家众人去千帆堂用完饭要走的时候,李拂慈被罗妈妈领着来拜别了家人。
几乎没有人给她好脸色瞧,李拂慈本人也形容憔悴,双眼泛泪地看着老夫人便被罗妈妈带下去了。
朱芸是强忍着各种情绪,等到李拂慈走了脸色才稍霁,次间里的气氛却也好不起来了,李家晚辈便也挨个告退。
李心巧在回去的时候路上拉着李心欢偷偷商量着晚上出去赏灯的事。
李心欢蠢蠢欲动,只是李拂慈即将入尼姑庵,她们做晚辈的是不是不太好这样张扬?
李心巧很不以为意道:“她不过是自食苦果,咱们又何必拘着。”
李心欢撅撅嘴道:“大哥二哥去么?”
“自然是去的。”
“那我得问问舅舅。”
虽是李心巧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还是白了李心欢一眼。
姐妹两个商量好,李心欢便追上了二门,问温庭容晚上去不去外面看花灯。
以往温庭容都是不去的,一想到以后住到前院见到外甥女变得艰难,便应了。李心欢竟有些舍不得舅舅这么离去,又与他说了两句兔子的事,最后说到无话可说才转身回去。
也不知怎的,李心欢总觉得自己越发爱粘着舅舅了。
……
下午的时候吴美卿请示了老夫人,许了几个孩子出去看花灯。
天黑之后,李心默让下人备了三辆马车,三个男人一辆,三个姑娘一辆,后面一辆坐着府里的四个护院。
桐木红漆马车蓝色细布帘子一放下,车夫就驾着马车去了秦淮河边。
秦淮河,缓缓流,河面花灯无数,李家的马车沿着河边走了一圈,便在一座两层的酒楼门口停下,暂时歇了脚。
姑娘们带上帷帽上了二层雅间,趴在栏杆边看下面的摩肩擦踵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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