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月移开了视线,目光静谧温柔:“‘月落乌啼霜满天’,你说的没错,哥哥说我出生时天气亦是如此,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小名。”
江邵语气不自觉酸溜溜道:“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啊。”
“……”江沉月垂下眼睫:“我和他十余年没有见过,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那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闻言,江邵心跳一滞,说不出话来,他听着少女平淡的语气,忍不住难过和心疼,江沉月却笑了笑,“不过我后来陆陆续续有了许多师兄妹,也不算孤家寡人了。”
江邵张了张嘴,接着介绍江家的情况:“除了和沉月抱错的江馨月之外,大伯父大伯母还有个儿子,也是我的堂兄,江逸,是沉月的亲兄长。”
“他们很忙吗?”忙到没有时间关心亲女儿、亲妹妹到底去了哪里。
江沉月这么问,按理来说,有这么多的亲人,稍微用心一点,也该察觉到自己的女儿/妹妹这么久音讯全无,一定出了问题,可偏偏,是一个隔房的堂兄最为用心。
那个和她同名的少女,是不是就因为这样的敷衍和冷待,才失去了消息。
江邵叹了口气说:“沉月回来之后,因为有一次忍不住在明嘉当众说出了抱错的真相,馨月为此哭了许久,大伯父大伯母对此极为生气,他们原本对外声称两个都是江家的亲生女儿,以免影响到馨月……”
但是这样模糊不清的声明,加上那个江沉月过去乡下生活的背景,很容易让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想到“私生子”、“小三的孩子”之类的方向,时常讽刺嘲笑,在这样的氛围中,一个年级尚轻的少女又怎么能忍得住不说出真相呢?
在那之后,江父江母对待“强颜欢笑”的江馨月更是十分偏爱,而对江沉月则冷言冷语,这种冷漠厌恶的态度甚者导致连佣人都不把这个亲生的小姐放在眼里,江沉月在江家活的就像是个透明人。
江沉月抿住唇角:“……对她来说,说出真相竟然都成了一种错误。”
江邵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他与那个少女只见过一两面,因为自己单独别住和忙着演戏,直到开始调查她的失踪案才知道那个孩子这段时间的遭遇。
他道:“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个月前,明嘉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以后,江馨月说她可能是因为成绩不理想不敢回来面对父母,所以才离家出走。”
“我看过所有有她踪迹的监控,离开明嘉,沉月上了一辆出租,我找到司机,司机说,她到了一个城中村就下车了,他并没有撒谎,但在这之后,沉月就没有消息了。”
“没过几天,你出现了。”江邵凝重地说:“我相信你的话,但你凭空出现,背景一片空白,还和沉月长得一模一样,同一个名字,说不是同一个人,也令人怀疑吧。”
“如果你真的不是沉月,如果沉月的失踪真的有什么蹊跷,那么‘江沉月’的再度出现一定能引起心怀鬼谋之人的异动,可是……”
江邵担忧的目光落到少女的身上,江沉月却淡淡道:“不必担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她这句话听上去毫无波澜,却让人感到一种由衷的自负与信心。
“没人能伤得了我。”
江邵无奈:“好,你要小心。”
他之前打电话给江父,说找到了江沉月,今天把她送回来,眼下江家肯定有人在,车子驶进了庄园,绕过花园正中的喷泉,管家打开车门,江邵先一步下来,挡着车顶让江沉月出门。
管家对江邵和气地打了个招呼,对准江沉月时脸孔便换成了十分严厉:“沉月小姐,老爷很生气,人可以不优秀,但不敢面对结果,是懦弱的表现。”
一副精英的表现。
听出他话中的打压,江邵皱起眉,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江沉月就冲他点了点头:“走吧。”
她看也没看旁边的管家一眼,江邵一怔,笑了,两人越过表情僵硬的管家走进大客厅,就听到中年男子的怒吼,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横飞的重物。
“你还敢回来!”
习武之人反应何其敏锐,何况是顶尖高手江沉月,面对着直面而来的不明物体,少女面不改色,只稍稍侧了侧脸颊。
茶杯贴着她的鬓角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中年男人站在茶几边上,表情难看。
江邵脸色变了,立马上前一步挡在江沉月身前:“大伯父,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动手——”
“阿邵,”沙发上坐着的贵妇淡淡叫了声侄子,表情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身后的女儿:“你大伯教训女儿,自有分寸,这孩子被养歪了,不好好教育是不行的。”
江邵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沉月才刚刚回来,你们至少也要关心一下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吧,如果你们对待沉月的态度是这样的,那就让她跟着我住好了!”
这时,旋转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少女踩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走到几人面前,表情惊喜道:“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江沉月看着眼前穿着白裙子相貌娇俏的女生,心知这就是江邵口中的江馨月了。
只见少女对江邵甜甜地叫了一声“邵哥”,转头看到江沉月的脸时,愣了一下,“姐姐变化好大啊,是化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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