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脸红了红:“他的字而今有价有市…”言外之意是为了赚银子,为五斗米折腰了。澜沧抬眼看了看清风,太傅家的三小姐,竟要自己赚银子,于是笑了笑:“收笔之时再用些力,便与他的字如出一辙了。”
清风拿过一看,果然如是。
二人正在看字画,雪鸢托着一个托盘,看到欧阳愣了愣,转瞬眉开眼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三小姐开窍,这样一想看欧阳大人便格外顺眼。
“小姐,您看看成吗?”
清风拿起小汤匙在糕点上敲了一下,小汤匙弹了一弹:“成了。桂花和蜂蜜呢?”
“这儿呢这儿呢!”小七凑了上来。
几个人围着清风,看她在糕点上放桂花,又撒了蜂蜜,桂花糕便做好了。太过好看,竟都在思索在如何下口。
雪鸢朝小七使了眼色,二人一前一后走了。
在清风的书桌上,一人一碗银耳莲子羹,中间是桂花糕。瓷勺子轻碰在瓷碗上发出一声略清脆的声响,花朵上落着的蝴蝶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正是人间好时节。
欧阳没有客气,夹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口中,蜂蜜的甜桂花的香糯米的软在口中郁郁绽放,令他心头一软,这样暖的感觉,许久未有过了。他来京城一年多,中了状元后便封了官,那以后便未回过故乡。故乡的风月和温暖离他越来越远。
清风一心沉在桂花糕中,思忖着今儿这火候还是欠一点,并未入口即化,日后再做,可得再精进精进。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用饭,都不觉不适。想来都是清冷之人,若是没话找话,恐怕会徒增尴尬。
用过饭,又一起喝茶。消磨到傍晚澜沧才起身告辞。
“上次那荷叶浸过的帕子可助眠?”
“管用的。”澜沧如是说。自那帕子放在枕边,这两晚睡的要好些。
“我这里还有,欧阳大人拿几方走罢?”说罢进了卧房,拿出几方素白的帕子递给欧阳。欧阳发觉宋清风穿的用的都透着清爽,整个小院除了那几朵嫣红的花,再不见浓烈的颜色。可见这是一个何其冷静自持的女子。
接过帕子真心谢过她便作别了。
小七关上远门,朝雪鸢做了个鬼脸,二人神秘兮兮的跑到清风面前:“小姐小姐。”
“?”
“欧阳大人是不是对小姐动了什么心思?”只一起吃了几块桂花糕,他们这会儿便已在憧憬宋清风与欧阳澜沧白头到老的样子了。
“……”宋清风看着这两个异想天开的人,对小七道:“可别给我裹乱了。”说罢转头进了卧房。宋清风不如他们想的多,欧阳澜沧其人,性子静,清风与他一起不拘谨。这已是很难得,再往远了想,倒不是清风的做派。她属实是得过且过只看眼前的人。
澜沧出了院子,看到耿叔正在门口伸着脖子向这边看。快步走了几步:“耿叔您看什么呢?”
“无盐镇来了一封信..”
耿叔知晓澜沧,他在意无盐镇。
“好。”澜沧接过信,看到熟悉的笔记。而信上的内容却令他心痛难当。把信塞进袖口对耿叔说道:“我出去走走。”
京城的街巷在欧阳眼中幻化成无盐镇的一草一木,他着实有些想家。而他知道,他回不去了。这孤苦伶仃之感令他透不过气。不知何时能上岸。
第4章 五月(四)
澜沧最头疼教太子读书,他顽劣愚钝。
此刻二人对坐,太子握着笔昏昏欲睡,笔尖上的墨扫过他的脸,登时黑了一条。澜沧轻咳一声,太子毫无反应。再过会儿,手肘支不住,头哐当一声倒在了桌上,他嘶一声,捂着额头抬起了头。
看到少傅此刻正低着头,似是未发觉他适才的窘迫。
“时辰到了,该下学了。”太子语罢径直站起身向外走。澜沧摇头苦笑,收拾书本随他出门,看他一路奔着宫外走。想了想追了上去:“太子殿下要出宫?”
“宫内无趣,宫外好。”太子双手反剪在身后,踱着方步,父皇出巡,他自在的狠。
“臣下昨日收到皇上的信,问太子殿下的课业。臣下思虑再三,无法下笔。若是与皇上说太子殿下读书用心,恐怕是欺君之罪;若如实相告,怕害了太子殿下。”澜沧多少有些替他着急,他年近二十,上有而立十年的大皇子,下有聪明伶俐的五皇子、六皇子,若不是靠着太后,恐怕他早被废了。
太子听到澜沧的话,慢下步子,闭着眼思忖一会儿,转身向回走:“少傅所言极是,劳烦少傅给父皇回信:说今日吾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四书五经。”
“臣下陪您。”澜沧随着他向回走,却看到太子手一摆:“不必。听闻少傅每日十分疲累,不如就回去罢,三日后再见。”
直接对澜沧下了逐客令,澜沧叹了口气:“臣下退下。”
出了宫奔府衙,他这四品京官,官不大,但所辖之事繁复。朝廷下的令,第一道便到他手中,再由他分派衙门各部。虽是辛劳,好在与百姓近,能了解民心所想。是以皇上要他每日早朝之时将京中百姓的折子呈上。
府衙是在长福街上,四通八达的街口。澜沧奔那走,看到今日长福街热闹异常,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不知在看些什么,再向前走,听到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不免好奇,从人群钻进去,走到最前面,看到一个黄口小儿在练功夫。澜沧不懂功夫,只觉得他上蹿下跳十分轻快,看到有人朝箩筐里扔铜板,更是开心的转身徒手劈了一把柴刀。澜沧直觉他那一掌似是劈在了自己手上,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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