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的眼神落在他魂体上夹杂着的绿点子,星星点点,几乎遍布整个魂魄。
她皱眉,连着打了好几个固魂符,又用灵气把他的魂体包裹起来,这才将他的魂体按进床上的傀儡之中,随后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画了一张封魂符,直接贴在傀儡的脑门上。
动作连贯,丝毫没有停顿。
其他人都已经被她这一通操作看得呆了。
池西手离开封魂符的瞬间,丹霞观观主就茫然的睁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童储义飞奔到他的床边,嚎啕大哭,“观主,你终于醒了!”
他的眼珠子就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从池西认识他到现在,就没有一回是不哭的,但奇异的,寻常对哭哭啼啼十分不耐的池西对他的容忍度却很高,至少,她在旁边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等了一会儿,池西把他拎起来丢给唐志毅。
后者本能的伸手接住童储义,对上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心里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答案呼之欲出,他感受到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又很快遏制住。
池西看向丹霞观观主,“长话短说,你魂体太虚弱,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是谁让你过去的?”
丹霞观观主“啊”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是青木观的邓通达告诉我,有一个任务。”
因为奖金丰厚,加上也是经过道门认证的,他觉得顶多是坑人一点,却没有想到对方狠厉到这种程度,居然想要把他直接推进棺材里面!
丹霞观说完这句话,顿时萎靡了不少,下一秒,他带着傀儡就软绵绵瘫倒下来,重新昏迷过去。
唐志毅连忙伸手捂住童储义要哭出来的脸,没有让他哭出声,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池西的心情陡然变坏,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就算池西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也能判断出来她的意思,这就是被揍多年的情谊。
他斟酌了一下,“那位观主的身体……”
池西摇头,“我没有感知到他的身体。”
这种情况不是肉身被毁就是已经被孤魂野鬼给占了。
池西又聚了一张招魂符,却是直接把在酒店里面的邓通达的魂魄召到了跟前,后者被纸片人揍到不能自理,只能躺在床上静养,特别是一张脸,根本不能出来见人,他正在听其他弟子说很多人来退货的事情。
“退什么退!”
“我们的灵符又不是没起作用!”
“……”
他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气氛不对,猛地闭上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池西等人,他还不知道下午擂台赛又多了四个人,只觉得这些人无比眼生。
邓通达低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丹霞观观主,再看看池西面无表情,仅是一双眼睛就能让他不停打哆嗦,终于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利。
他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再不济也是青木观一观之主,你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人就敢掳我的魂魄?!”
池西什么也没说,抬起一棍子就敲在他头上。
邓通达只觉得眼冒金星,除了痛到让人想要喊出声,还有一股强烈的倾吐欲望从魂体深处升起。
他听到池西开口,“是谁让你发布任务,把丹霞观观主拐去送死的?”
这是他暗地里筹谋的一件事情。
邓通达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就算是心腹弟子也一样,但他此时开口了,“是我自己,四大道观扶植我青木观,就是为了打压丹霞观,我当然应该好好做,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不过这也是一个意外。”
“两个月前,我和离火观的丁权长老去了边疆一个新发现的古墓,本来想着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足以应付,没想到古墓里面居然有一只极为厉害的飞僵,我们两人合力都无法压制它,差点就死在它的手上,好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飞僵想要吸道士的魂魄。”
邓通达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带着得意洋洋的情绪,“我灵机一动,答应飞僵帮他引厉害的道士过去,他就主动放了我和丁长老,我们两个人一合计,直接在道门发了任务,故意设计让那个老不死的接下,在他整个人都困在古墓以后,我们又让人炼制了一个傀儡。”
后边的事情,池西也都知道了。
丹霞观众人没能看破傀儡的障眼法,为了观主的身体疲于奔波,为此不断损耗道观千年来积累的那些东西,但还是于事无补。
青木观趁此机会,加大打压丹霞观,想让丹霞观彻底落魄。
邓通达说完,整个人陡然清醒过来,他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池西,仿佛她就是引人犯罪的恶鬼。
池西冷笑,随手把他送回他自己的肉身,却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就算他想跑,也没地儿跑。
四大道观联手打压丹霞观,甚至不惜置人于死地。尤其是离火观的长老亲自参与此次事情,在害人的这件事情上首当其冲。
包括唐志毅在内,每个人都是惊怒交加。
池西转过身,“你们听到了?”
四人全都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至于童储义,早在池西招来邓通达的时候,他就莫名昏睡过去,被唐志毅小心放在了沙发上。
唐志毅深吸一口气,“此事,我们必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其他两位观主纷纷表态。
就连白墨都忍不住生气,“我离火观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唐志毅连阻止白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听到白墨说出这句话以后,面露同情。
只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周围变暗,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池西的鬼蜮之中。
白墨被鬼气缠住,整个人倒挂在半空。
池西拎着棍子又猛地打了他几棍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敢为离火观开脱?”
白墨哇哇痛喊。
唐志毅和其他两人就在旁边看着,三人只觉得身上钝痛。
池西把白墨狠揍了一顿,鬼蜮撤去,房间内又恢复了亮堂。
她甚至懒得给白墨重新做一个纸片人,就让他附身在破烂的纸片上,歪歪扭扭,连站都站不稳当,她一把拎起白墨,“我带你去找丁权。”
白墨自己也站不稳,索性毫无尊严地被池西拎在手里,还嘴硬道,“去就去!我不信这是离火观会做出的事情!”
白墨向来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他非得亲口问问邓通达为什么要陷害离火观!
池西拎着白墨走到门口,又看了眼唐志毅他们三人,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唐志毅咽了口口水,打定主意今晚就入梦去找人——千万不可让正阳观犯这种原则性错误,池西向来奉行上梁正,下梁才能正,他都死了千百年了,根本不想因为这一代的正阳观再受一顿打。
第81章
直到池西带着白墨离开,关门声响起,唐黎昕才从那一种被支配的恐惧中回过神。
其他两人纷纷看向他,用眼神询问——白墨还能聚着魂回来吗?
唐黎昕以过来人的经验点点头,“多半是能回来……”
他话语一顿,“事不宜迟,我打算今晚就入梦,你们也早做打算,否则……”
他看了眼门的方向。
边兴业和杜宏盛同时一个激灵,想起了唐黎昕絮叨多年的关于池西行事风格。
池西拎着白墨出门,也不用问人,径直走出酒店,贴上一张神行符就往一个方向赶过去,路上完全没有停顿。
一路上,白墨就听到自己身上的纸片被风刮的唰唰作响,几乎就要被风吹掉一半,幸好,等到池西飞快走进一家酒店时,他的纸片还能挂在身上。
有破烂纸片挂着总比没了好。
他被拎在手上,目睹池西从踏入酒店到踹开邓通达的房门,再将青木观的一众弟子径直丢出房门外,到最后关上门,所有人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等到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房间内已经被池西布下了结界,任何人都闯不进来。
邓通达满脸惊恐地看着池西,在十分钟前,他魂魄莫名离体,吐出一些秘密后又再度回来,要不是观中弟子惊喜万分,说他又醒了,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但他满身是伤,走路都不利索,更别提跑路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办,池西就只身上门,摆明了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邓通达哀嚎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只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也是为了活命才做出这种混账的事情,他哭起来情真意切,硬是把丁权也一并哭了进去。
“我们也是形势所迫啊,但凡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可谓是声泪俱下。
池西面对他这一通嚎叫,不为所动,“还有办法。”
邓通达哭得没完,“能有什么办法,我能够做的,一定尽力去弥补。”
池西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你和丁权自己把那个飞僵喂饱。”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喂……”邓通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已然发生了变化。
还是在酒店客房。
却不是他的房间。
整个客房比他住的要大三四倍,装修奢华,甚至还有一整面深海鱼墙,折射出蔚蓝色的光芒,如梦幻泡影。
邓通达无比熟悉——这是丁权的房间。
他根本想不通,青木观因为池西的介入,只能选择更远的酒店,而离火观的酒店却是距离集市最近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光是这个套房就得十几万一晚,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没等邓通达感受脚触达地面的安全感,他整个人就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正好和坐在沙发上的丁权四目相对。
丁权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邓通达拼命朝他使眼色,只敢摇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丁权跟着居光他们议事回来以后,就觉得异常困顿,索性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没想到却被邓通达吵醒,他终于在对方快要抽筋的眼神里察觉到不对。
邓通达没有房卡,他是怎么进来的?
丁权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池西。
一整天下来,他们讨论最多的人就是池西,而现在她居然大咧咧的站在他的房间里,就距离自己一米的距离,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丁权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是谁让你进来的?!竟敢擅自闯入!”
池西懒得和他扯皮,抬起一脚就把他踹翻,跟邓通达撞在一起,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邓通达想到池西说让他自己去喂饱飞僵,心里就一阵惊悚,瞬间改口,“大佬!这都是丁权指使我这么做的!他是离火观长老,我根本不敢忤逆他啊!”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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