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一下天上一下地上,晃得她晕乎乎的。
“并非真死?”
“那他为何要诈死?”
这回轮到程淮启愣了。
他都已将话说到如此地步,她若还未明了……
程淮启眸色变了变,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眼中含了些笑意。
“将你方才之猜想说与我听。”
听他这么说,陆容予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之推断,兴许错得离谱。
她粉润的樱唇一张一翕,支支吾吾道:“我……我以为,我乃容嫔所出,而你我……乃同父异母的兄妹……”
程淮启挑了挑眉,略一思考,便明白她心中是如何推想的。
他轻轻“啧”了声,将身子倾得更低,唇瓣几乎与她相贴,眼神戏谑,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玩味。
“你若想唤我一声哥哥,直接唤便是,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气音低沉沙哑,惹得她浑身轻颤。
陆容予清晰地感受到他柔软的唇瓣扫过自己的唇与下巴,还有温热的气体喷洒出来。
每说一个字,便勾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
小姑娘面上还挂着几道未干的泪痕,两颊却又不受控制地迅速飞红,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耳尖,好似浑身都在发烫。
她轻轻咬唇,垂眸遮去眼中闪着的星点盈光。
若不是此时正被他半抱着,她几乎要狼狈地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秀色可餐。
程淮启喉结滚了滚,低低地笑。
知晓她脸皮薄,他便也不再逗她,欣赏过佳人娇俏的小模样后,便大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埋入自己胸前,笑问道:“若你真是容嫔与父皇所出,那父皇何故不将你养在宫中,倒要将你送去南阜?且若你真是我大邺公主,又怎会以质子身份而来?”
怀中的人沉默了半晌,说话的嗓音还带着些哭腔。
“万一他厌恶极了容嫔,亦再也不愿见我,要将我送回容嫔之娘家养着呢?”
这么说着,陆容予又追问道:“容嫔可是姓陆?”
程淮启颇为无奈地勾了勾唇。
“姓赵,赵想容。”
陆容予在脑中思索许久,也没能在陆家的各方亲戚中寻着一个赵姓的人来,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程淮启指尖在她发间摩挲几下,又问道:“你既已疑心容嫔,可曾怀疑过潘王?可曾想过,一向独来独往、出没无常的潘王,为何偏偏对你如此上心?”
陆容予一怔。
潘王?
她倒是从未想过。
她素来只将潘王当做一个对自己极好的叔伯而已,并无其他。
陆容予从他怀中探出一颗头来,仰着面看他。
“你是说,潘王乃我之生身父亲?”
程淮启点了点头,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潘王曾与容嫔有一段倾城过往,立誓此生非彼此不可,但没曾想,容嫔还未及笄,便嫁至大邺和亲。大邺十年秋,潘王北上大邺上贡,便是那时,容嫔于冷宫中怀上了你,也是在生你当日难产而死。潘王设法将你偷出宫,带回南阜。”
“但众人皆知他痴心于容嫔,不可能凭空多出一女,他便无法将你养在自己身边。届时,恰有江远侯府夫人怀胎九月、临盆在即,潘王便将你送入江远侯府,以双生胎之名义寄养。”
“此事想来知情之人极少,连陆秦也不知。”
如此想来,她竟还比陆秦大了月余?
难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潘王,每逢自己生辰之时,必然会出现。
难怪,她受封要来大邺之时,潘王竟比爹娘更加紧张,交代了她许多,还替她部署了许多。
也难怪,她每回见到潘王之时,便觉没来由的亲切。
原来潘王竟是她的生身父亲!
到底血脉相连。
所以,方才殿下说他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叫自己无需挂心,又设计令潘王假死。
若她真是容嫔与潘王之女,万一哪日邺谨帝知晓,那潘王必然难逃一死,但若他此时先发制人,令潘王先死,日后即便邺谨帝想追究,也是有心无力。
隐去身份生活,于本就志在山水的潘王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陆容予舒了口气。
如此想来,她的名字,应当也与容嫔有关。
容予,想容所给予。
潘王对容嫔如此深情。
想通一切后,她原来的心结便自然而然地被解开,可又有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邺谨帝不仅要杀潘王,必然也要杀她。
陆容予垂眸,低声道:“皇上若知晓此事……”
程淮启目光沉了沉,将人重新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背,悉心安抚着。
“他暂时还未知晓此事。即便日后知晓,你也无需害怕,我自会想法子。”
“那日说过会护你一生稳妥,则言出必行。”
陆容予心下感动,也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初到大邺时,我曾得一贵人之锦囊,潘王说,若真到危及性命之时,便可以那锦囊保命。”
程淮启低低应了声。
“喃喃。”
“嗯?”
“待此事过去,我便娶你。你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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