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道说:“猜不出来,但比例肯定非常低。”
单娆问:“为什么?”
边学道说:“感觉。而且,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写字。”
单娆问:“为什么?”
边学道说:“幼稚。”
开学前两周,杨浩照旧没去上课,几乎每科老师都记下了杨浩的名字。
其中教《政治经济学》的老师尤其不满,认为第一节就不来的学生态度非常不端正,在课堂上明言,其他学生有3次机会,这个杨浩只有2次机会,再有1次点名不到,不论笔试怎么样都不及格。
中午,李裕和边学道在食堂看见了一个人的杨浩,两人坐过去,闷头吃了一会儿饭,李裕跟杨浩说:“知道为什么我爱唱歌吗?”
杨浩嘴里嚼着饭,摇头。
李裕说:“我小学的时候,跟电视剧里的人学,结果学口吃了,怎么都改不过来,后来我发现唱歌不口吃,我就唱歌,天天唱,最后改过来了。”
杨浩放下筷子,看着李裕。
李裕说,“想不想试试?”
杨浩说:“试过,不好使,咱两情况不一样。”
李裕想了想说:“是不太一样,还有一招儿。”
杨浩问:“什么招儿?”
李裕说:“找人多的地方说话,演讲,唱歌。”
见杨浩一脸狐疑,李裕接着说:“看过李阳疯狂英语没有,就是举着胳膊嗷嗷喊那个”,说着,李裕抬起捏着筷子的手,在头上抡来抡去,吓得过道的几个女生都绕开了。
杨浩终于有反应了:“看过。”
李裕说:“就那个,你就学那个,不用那么卖力,费嗓子,就那个形式,保准好使。我有个同学就这么治好的,后来变得跟话痨似的,逮着谁跟谁说。”
杨浩抬头看边学道。
边学道看李裕都这么卖力了,不能拆台,再说杨浩人很好,真能把他这毛病治好了,以后他的人生和事业会更顺利些,就说:“是个办法。”
杨浩是个想准了就干的人!
完全超出边学道和李裕的预料。在食堂说完第三天,杨浩就出现在了学校主楼门口,捧着本书,大声朗诵高尔基的《海燕》。
从那天起,东森大学又多出一景儿,在主楼门口、在新楼门口、在食堂门口、在超市门口、在澡堂门口,只要是人多的地方,杨浩都会不定时出现,捧着本书,迎着学生流,大声朗诵。
这个时候如果站在高处俯瞰,下课从教学楼涌出的学生像奔腾的江水,而面对着主楼大门一动不动大声朗读的杨浩就像一块凸立的岩石、像一处固执的浅滩、像一个倔强的江心岛,看着他的背影,可以看到一种心性。
杨浩的朗诵有三个版本,一个是他写的自我介绍,大概800字;一个是高尔基的《海燕》;另外一个是《道德经》。
在学校朗诵了半个月,杨浩觉得人还不够多,还有不少熟人,不够紧张,主动转移了战场,跑到了松江火车站。
开始他选择的地方是售票大厅。
杨浩很满意这里的人流量。找了一个稍微空旷的地面,杨浩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念《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周围排队买票的、抬头看进出站电子屏的、手捂耳朵跟人打电话的、拎着大包小包匆匆奔走的、满车站转悠捡旅客留下的空瓶子的、装聋哑人拿个写着字的小本找人捐钱的,全被杨浩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除了见惯各色脑残流氓无赖的铁路职工和车站保洁人员,不管是不是精神病,都主动离杨浩这个看上去货真价实的精神病人远一点。
人流匆匆,杨浩不动。
人流熙攘,杨浩自吟。
杨浩的心神全在怎么发音顺利朗读上,可是十几分钟后,他发现大厅里的广播分贝太高,他盖不住,而且广播时,他一朗诵就有听广播的人用眼睛瞪他。
旅客们瞪他的眼神非常非常的不友善,在第7个中年壮汉加入到瞪他的队伍中时,杨浩离开了售票大厅。
这回杨浩选择了车站门口。
站在几台安检机中间,杨浩继续朗读:“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还没等他念完,就被安检员和便衣当精神病拎到了站前派出所。
在派出所,民警问杨浩:“说吧,你干什么的?”
杨浩说:“学生。”
民警说:“证件。”
杨浩把自己的学生证交了上去。
民警看了证件,问:“好好的大学生,跑火车站来抽什么风?”
杨浩说:“练口才。”
民警说:“我看你说话挺好的啊!”
杨浩说:“时好时不好。”
民警咬了一下腮帮子,说:“我不管你干啥,这里不行,换个地方抽风去。记住,下次再让我抓到你,我就通知你们学校。”
出了派出所,杨浩觉得站前广场也还可以,结果没两分钟就有人来打断了他的朗读。
带着帽子、蒙着围巾、只露一双眼睛的中年妇女凑过来,“小伙子住店不?离得很近,有姑娘!”
剃着平头、带着金链子的男人凑过来,“哥儿们去南站不,50元一位,还差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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