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动找上门。”秘书汇报，“好消息是，夜猫党不少, 收获颇丰，一大清早就开始联系咱们的人，说想交易。”
    “全收。”谢少亭斩钉截铁道，“贵一点不要紧。”
    “我知道。”秘书微微一顿, 又说，“坏消息是, 咱们的人朝九晚五作息，没能赶上这一波爆发。”
    “四处问了问，灰鼠夜间偷袭后，野外数量锐减，不剩几只。”
    谢少亭反应过来, “贡献度缺口要重金求购补上？活动还剩4天, 但接下来很难从野外捕获猎物。”
    秘书：“是这样没错。”
    谢少亭眸中浮出一抹郁色。
    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还有，”噩耗尚未结束，秘书继续道，“昨晚太乱了。为了不丢失游戏资格，有人选择下线避风头。有人相信自己的实力，仍在营地里待着。结果死了不少，只有一小部分玩家活了下来。”
    “所以，”秘书一字一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可能面对一小撮人的坐地起价。”
    “或许还要跟其他势力交锋，砸钱抢灰鼠。”
    谢少亭沉默，过了许久才道，“现在时间尚早，很多人没上线，咱们先下手。记住，钱不是问题，我要注册码。”
    现有贡献度七千，距离兑换注册码仅剩三千差额，还有希望。
    “明白。”秘书表情严肃，像是即将迎接重大挑战。
    **
    米粥配榨菜特别开胃，云杉一口气吃两碗。待饱腹度回复到满值，她下线休息，把扫尾工作扔给右义。
    回到现实世界，取下全息头盔，肚子还是瘪着的。
    云杉开了袋芝士夹心吐司，又开了袋紫米夹心吐司。
    吐司表皮柔韧，内里绵密细腻。一口咬下去，既有浓浓的麦香，又有醇厚的奶香。
    紫米夹心软糯微甜，别有一番滋味。
    “吃两份早餐，增加一份卡路里，爱了爱了。”
    云杉啃着吐司，心道，对于减肥、贪嘴玩家，“末日营地”实在是福音。
    吃完早餐，睡了个回笼觉。午间时分，云杉重新爬起来登录游戏。
    庄园院子里药味浓厚，一锅锅药汤煮开，被送往疫区。
    云杉大步走向竹屋，想去看看陆铭情况如何。
    路上偶遇陆六。
    陆六主动道，“大人已经醒了，目前正在屋子里跟右义商谈要事。”
    “伤势怎么样了？”云杉问。
    “无碍。”陆六淡淡道，“死不掉就还好。”
    云杉：不愧是陆六六（666）。
    “我去瞧瞧陆铭。”不亲眼见到人没事，她总是不太放心。
    “也好。”陆六陪着一块儿过去。
    两人抵达时，右义正在禀报调查进度，“……唐少彦死了，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一本日记，差不多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察觉屋外有人，陆铭抬眸，“进来说话。”
    “神医。”右义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我来看诊。”云杉问，“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右义摇头，“大人看病最重要，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
    陆铭：“你来的正好，跟我一起听。”
    云杉惊讶。
    这是营地内机密要务不准备再瞒她的意思吗？
    右义表示，“人是神医捉的，笔记本是从尸体上翻到的。神医也该听一听，鼠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你说。”云杉确实好奇。
    右义从头说起，“养鼠人名叫唐少彦，从前打工为生。此人心性狠辣，性格乖张，睚眦必报。”
    “日记中记载，打工时，他经常跟人起口角。理由是他没觉醒天赋，别人看不起他。”
    “刚开始内容还算正常，到了后来，路人随便看他一眼，移开视线，他都觉得目光里充满了轻蔑。”
    云杉听的十分无语。
    她想，唐少彦一定仇家很多。
    而且大部分是他单方面认定。
    “本来这样一个人掀不起风浪，偏巧一年前觉醒了天赋‘统帅’。具体是什么效果，笔记本里没有写，据事后猜测，应该是统领魔兽，给它们下达指令。”说到这，右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更巧的是，唐少彦去野外摘草药，被魔兽追赶，无意中跌下山坡，发现五只受了重伤的成年灰鼠。五只都是一星，疑似逃命迁徙，才会进入红枫营地势力范围。”
    “他利用天赋驯服灰鼠，开始疯狂繁殖，目的是向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复仇。”
    云杉，“……”
    陆铭，“……”
    陆六犀利吐槽，“我觉得复仇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右义望天，继续往下说，“饲养过程中，意外跟一只二星母鼠结契。后来以战宠为试验品，不断繁衍。”
    “虽然一代代基因筛选，灰鼠脾气越发暴虐，可是诞下的都是战宠后代，再加上他天赋奇特，所以还是能控制住鼠群。”
    “因为经济紧张，起初小范围繁殖，并未被察觉行踪。等培养出满意的品种，大肆繁衍，规模暴涨。唐少彦养不起那么多魔兽，就放一部分进野外，让它们自生自灭。”
    “狩猎队被灰鼠纠缠，击杀后带回营地，才会被神医看见。”
    喘了口气，右义接着说，“行为挺像疯子，不过脑袋很聪明，知道用鼠疫以及一星、二星、四星魔兽转移注意力。”
    “放任一星/二星到处作乱，是因为唐少彦自身能力不强，能掌控的数量有限。比起数百只一星/二星，统领上百只三星，战斗力更强，更方便指挥。”
    “没有携带四星，是因为魔兽等级越高越凶残，他先前就发现四星看他的眼神不对，像是随时可能反噬。”
    “昨夜趁巡逻队四处灭鼠，他带着魔兽去了好几户居民住处。根据调查，那些极有可能就是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仇家’。”
    “为了更好地发挥出魔兽实力，他还学习了精神类技能。优点是可以激发魔兽潜能，缺点是会使魔兽丧失理智，敌我不分。”
    “如果不是神医聪慧机警，现在唐少彦可能大仇得报，潇洒离开营地。”
    云杉终于明白，为何上一世真相没有公布。
    如果让所有人知道，是这么一人搅和的营地翻天覆地，人员大减，除了打击士气，没有其他作用。
    “本来动手的日子不是昨晚。事情不凑巧，有异界……有人在营地里喂养母鼠被抓罚款，后来改在野外山洞饲养。其他人本来是想偷抓母鼠，结果误打误撞，把唐少彦的实验基地给端了。”右义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无语。
    这叫什么事儿啊？简直就是场闹剧。
    “总之，唐少彦受了种种刺激，对居民格外不满，所以夜袭红枫营地。”最后，右义如此总结道。
    “加派人手，把野外残存灰鼠清理干净，秋猎活动就此落幕。”陆铭吩咐。
    右义应下。
    陆铭看向云杉，“诊断吧。”
    看诊时，右义赞不绝口，“以前从来不知道，神医那么厉害！上百只二星狼犬把唐少彦团团围住，接着当着他的面升级成三星！嘿，真是神了，也不晓得神医是怎么办到的。”
    云杉随口回道，“天赋奇特。我负责陪玩，偶尔投喂零食。晋级什么的，它们会自己看着办。”
    “原来是这样。”右义恍然大悟。
    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因为右义的表情过于真挚，云杉反而感到过意不去，“我研究出一种药丸，魔兽长期服用可以去除杂质，增强体魄，提高进阶可能。狼犬被喂养了很久，正好快到晋级的时候。昨夜天时地利人和，于是集体晋级。”
    右义，“……”
    刚才真的相信魔兽会看着办的自己好像一个笨蛋。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为什么要骗人？他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右义控诉般看着云杉。
    云杉轻咳一声，回避视线，“事关商业机密，习惯性隐瞒。”
    “神医的顾虑有道理。”陆铭认同地点点头。
    右义，“……”
    偏心偏的这么明目张胆，他也是头一回见。
    **
    同一时间，谢少亭遇到了麻烦。
    手里还有灰鼠的玩家，要么待价而沽，要么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收购进程很不顺利。
    谢少亭虽说不介意多花钱，可也不想被人当冤大头，于是贡献度飞涨至8000后陷入停滞状态。
    不远处，秘书还在兢兢业业跟人扯皮。
    玩家碎碎念，“老板，你这出价一看就没有诚意。再加点，再加点我就把灰鼠让给你。”
    秘书：“一只二星灰鼠，官方兑换价20积分。我们100积分收，没诚意？”
    “此一时彼一时。”玩家振振有辞，“谁都知道你们收购灰鼠，兑换注册码。昨晚参加战斗的就那么几人，手里有灰鼠的也就那么几人。大家冒了巨大的风险为老板打工，价格可不得再高点儿？”
    “一口价，一只400积分！400积分我就让给你，你看成吗？”
    秘书：嘴皮子上下一搭，价格暴涨20倍。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秘书静静看着玩家，没说话。
    玩家挺直腰杆，理直气壮，“之前合作愉快，才把灰鼠留给你们。要不然卖给谁不行？多的是人抢着要。”
    秘书不信其他人能开出100积分一只二星灰鼠这种价，他觉得对方一切言行都是为了抬价。
    可惜老板铁了心要换注册码，哪怕看穿对方意图，他也没办法转身离开。只能留在这，继续跟玩家扯犊子。谁先失去耐性，选择退让，另一个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