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她没敢多泡,只用皂角把自己洗干净就出来了。
总算好好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换上备用衣服,阮清秋目光热切地盯着一旁咯咯叫唤的山鸡。
陷阱布置了好几天才套到一只,原本打算拿去卖来着,但悲伤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只好留下给自己补身体了……
金黄焦香的烤鸡搭配煮熟的山药,一顿风卷残云,阮清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又吃了餐后水果,低头整理这几天的收获。
禽蛋和山药方便存放,前者用于补充营养,后者充当主食,木耳可以晒干储存,不易于存放的野果拿去卖了。
收拾好山货,阮清秋背着一篓猪草,悠哉悠哉地往山下走。
“唉哟!救命啊!”
丛林中冲出一头獠牙狰狞的野猪,疯狂朝着跌在地上的人而去。
来不及多想,阮清秋手里的镰刀咻地飞了出去,正中目标,野猪嚎叫一声,轰然倒地,流着血时不时抽搐几下。
诶?就这?
阮清秋愣愣登登立在原地,被自己的武力值惊呆了。
“小姑娘是你啊,真是谢谢你!”
“啊,不用谢不用谢,咦?”
她定睛一看,是上次给自己烤红薯吃的那位老医生,阮清秋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李阿爷,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事,一点擦伤,幸亏小姑娘你及时出手,要不然我老人家小命就交待在这儿啰!”老爷子后怕又庆幸,连连感谢。
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阮清秋转移了话题,“您怎么在这儿?”
“我啊,是来采药的,这不林子药快用完了,就是那天你送来的少年,记得吧?”
她自然记得,顺嘴一问,“他好些了没?”
“好很多了,再有半个月就能下地走路。”说完老爷子看向已经没动静的野猪赞叹,“小姑娘力气真大,这野猪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阮清秋明白他的意思,上报到大队那,能分到一小部分猪肉和粮食,自己处理的话,利益最大化。
自己处理,好处多多,但麻烦也多多,她没门路处理啊,上交给大队的话,依阮家人的尿性,猪肉和粮食肯定没自己份儿。
人老成精,见她半天不说话,老爷子沉吟道:“丫头你要是信得过我,阿爷有些门路。”
“那行,您等等!”
阮清秋眼睛一亮,轻松提起三百来斤的野猪,将它藏进茂林的草丛,又清理遮盖了地上的血迹。
——
顾青林坐在山下供来往行人歇脚的凉棚里,老远听见老人和少女相谈甚欢的声音,他杵着拐杖站起来,眼中满是担忧。
“林子咋来了?腿没好,瞎跑什么!”
少年笑笑,目光触及少女,愣了愣,显然认出了阮清秋,脸腾地就红了。
知道少年脸皮薄,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只温声叮嘱阮清秋吃过晚饭,去牛棚找他。
目送一老一少离去,阮清秋回了阮家,阮秀秀一见她,怨气冲天地嚷嚷,“慢死了,等你老半天,要给家里猪饿瘦了,看阿奶怎么收拾你!”
“等不及?那你自己去割猪草呗。”阮清秋瞥她一眼,闲闲道。
“我要有时间肯定去割啊,忙着呢!反正你现在快去喂猪!”她颐指气使,说完扭身走了。
忙啥?忙着当人形飞鸽?
该她做的事,上工割猪草都可以,不该做的事,阮清秋才不当冤大头,爱谁谁。
把背篓一放,阮清秋溜到后院,猴儿似地爬上七八米高的番石榴树,浓密的树荫完美掩盖了她瘦小的身形。
夏日的傍晚凉风阵阵,枝条上挂满了数不清的番石榴,她随手就能摘到,可惜离成熟还有一个多月,这会儿非要吃的话,很酸涩。
番石榴没成熟,一般不会有人爬上来,除了躲麻烦的阮清秋,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再清净不过,能随时留意前后左右的动静。
这不,前院赖英子正骂骂咧咧,先是咒骂了阮清秋一阵,又去灶房视察了一番,然后揪着阮秀秀的耳朵喊她喂猪。
裹了小脚的老太太,提着鸡毛档,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只巡视自己地盘的母狒狒,又凶又嚣张,在阮家的院子里发号着各种施令,偶尔扫过柴房的眼神阴沉沉的。
阮清秋昏昏欲睡之际,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将她吵醒,垂眸看去,阮甜甜和阮秀秀站在树下小声说话。
“他回信了没有?”
“没……”
眼见阮甜甜期待的眼神有些黯淡,阮秀秀连忙安慰:“可能唐大哥病还没好,所以没回,甜甜你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只是……”
只是有点失望罢了,想到那张英俊的脸,阮甜甜心神有些恍惚,还有些不服气,她自认模样不比陈雪差,怎么前世他娶了那女人,却不乐意搭理自己?
也不是喜欢上了那人,就是,就是有种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微妙心情,唐家卫前世不仅是陈雪的丈夫,还是她前夫的小叔。
这个遍地是瓜的世界呀,某只树上的猹捧着瓜满足地叹畏。
作者有话要说:古有武松打虎,今有秋秋捶猪,奥利给~
第10章 杀猪少女发财了
阮甜甜前世没见过渣夫的小叔,没想到居然那么年轻,着实出乎预料,思忖片刻她软绵绵的嗓音响起,“秀秀,明天我想去医院看看唐大哥。”
“你不怕阿奶知道了生气啊!”
阮秀秀声音情不自禁拔高了几度,吓得阮甜甜捂住她嘴解释:“我妈说我大哥明天到家,明早我就和阿奶说,咱俩去接我大哥。”
二人低声讨论着她们的出行计划,阮清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阮甜甜还没拿下男主吗?她记得书里说,唐家卫对阮甜甜一见钟情。
莫非,唐家卫还没见过她?这到说得通了。
这时,前院传来李梅菊喊开饭的声音,姐妹二人停下交谈,相携而去。
刚刚老太太又交待李梅菊不做她的饭,现在阮清秋手里有些钱和收藏的山货,自然不会再为一碗饭跟阮大壮卖可怜。
她掏出兜里早先烤的山药蛋,以及荷叶包的一只鸡腿,几颗煮熟的鸟蛋,五六个野果子。
碳水、蛋白质、维生素,人体需要的营养要素差不多全了,解决了晚餐,她翻墙而出,朝牛棚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黑,阮清秋到的时候,老爷子指着院子里有些旧的二八大杠凤凰牌自行车问她:“会不会骑?”
他脸色凝重,整个村就村长和阮家分别有一辆,这闺女要是不会骑,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阮清秋试了试,很快就上手,老爷子见状笑道:“很好,会骑就好,你骑车把野猪送到这个地方。”
确认她记住地址后,又递给阮清秋一只怀表,“你要找的这个人叫张二牛,找到人你就说是杏花大队的李医生叫你去的,把怀表给他看,他会处理这些。”
握着怀表,阮清秋严肃地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就要出门,老爷子忍不住一乐,“你这丫头,就这么信我?也不怕被人卖啰。”
“不怕,李阿爷医者仁心,心地好着呢!”
阮清秋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容灿烂,她信任的不是人心,而是自己的拳头。
老爷子心里一暖,捋着胡须温声叮嘱:“那野猪才死了两小时多,还算新鲜,过了今晚不处理就不能要了,你早去早回。”
此时天已全黑,幸好天上有明月,道路还能看到,加上老爷子给的“气死风灯”,阮清秋很快找到了那头野猪。
把野猪用草席裹起来,再用草绳把野猪捆在后座上,确定绑紧了不会掉下来,她才骑上车,很快消失在了清冷的夜色中。
平常走四十来分钟的路,骑车只用了十五分钟,正所谓百里耗油,只需一顿饭。
顺利找到目的地时,已是二十分钟后,阮清秋拿出怀表表明身份,张二牛这才卸下警惕的姿态,换上了热情的笑脸。
“李医生介绍来的啊,快请进,年前老爷子救了我妈,真是在世华佗啊,我们全家都感谢他!”
阮清秋暗道,原来有救命恩人这层关系,难怪看了怀表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她把自行车推进院子,乖乖巧巧叫了声二牛叔,然后低声道明来意,把一个单纯腼腆的农村少女演绎得活灵活现。
“确实死了没多久,还算新鲜,不过得连夜处理。”张二牛掀开草席仔细检查一番,点头说道。
说完他转头喊身旁年轻小伙,“来,咱俩称一下这大家伙有多重。”
“这野猪三百三十五斤四两,供销社下乡收猪,给农户六毛一斤,副食品店至少卖七毛五分一斤。”
张二牛顿了顿,犹豫片刻对阮清秋说:“你是李医生介绍来的,叔也不占你便宜,七毛一斤,你看如何?”
这猪本就死了几个小时,人家不仅要熬夜处理,还承担着被革委会抓的风险,七毛一斤的价格绝对是自己占便宜了,阮清秋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叔,我没意见,谢谢您!”
听到小姑娘真挚的道谢,张二牛有些肉痛的心情消散了几分,抱着算盘噼里啪啦计算着,没一会儿抬头告诉她:“一共二百四十一块七毛八分钱。”
将一沓大团结递给阮清秋,张二牛叮嘱:“来,你数数,看看够不够,一会儿回去装好了,别弄丢。”
就着马灯仔细数了两遍,再次道谢后阮清秋问他:“二牛叔,您看可以给我换一些票证么,李阿爷交待的。”
张二牛不疑有他,把人领进屋,从箱子里掏出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凭票,全都摆在桌上,大方道:“需要哪些,你挑吧。”
阮清秋也没客气,她确实需要这些票证,认真挑了半天,各种类型加起来快五六十张了,囊括了吃穿住行四大类,主要以吃穿为主。
“叔,一共就是这些,您看我需要给您多少钱?”
张二牛从工人和军属手中低价收购票证,之后再以略高的价钱卖给需要的人,就阮清秋选的那些,按成本价也得十几块,因为救命恩人需要,他摆摆手表示不收钱。
“叔,我不知道市场上这些票证多少钱,李爷爷说你们赚钱不容易,您还是说个价吧。”
这话说得张二牛浑身舒坦,心里对小姑娘评价都高了几分,哈哈一笑,“行吧,你给叔一张大团结就行,以后山里搞到什么野味,多照顾一下叔的生意。”
阮清秋点点头,把钱放桌上,骑着自行车披星戴月往村子里赶,回到牛棚看了眼怀表才晚上八点半。
这个点放现代,夜猫子都还没出来呢,但在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尤其是农村,人们大多已经歇下,老爷子见到阮清秋,询问了几句便让她回家。
“丫头,有啥事明天再说,虽然你力气大,那也是女娃娃,快回去休息,免得家里人担心。”
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估计阮家都没人发现自己不在家。
这点,阮清秋确实没想错,都以为她怕老太太揍,躲在外面不敢回家,自然没人在意,也没人去找她。
一路风尘仆仆,白天的温泉澡算是白泡了。
农村的夏夜格外有生机,伴着犬吠虫鸣声,她摸到河边洗去一身灰尘,把洗干净的湿衣服拧干穿上,阮清秋悄悄溜回了小柴房。
作者有话要说:大团结:10元的纸币,六七年代发行的人民币最大面值就是10元,因纸币上的印花图案由多个少数民族组成,所以又叫大团结。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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