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员外已经听到了,急匆匆带着管事赶过来,见此乱象,沈员外气得站都站不稳了,瞪着沈文彪大骂:“那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啊,你……”
“真是我妹妹,就该跟我一条心!”沈文彪用更大的声音顶了回来,他委屈,真心委屈,指着窗外吼道:“自从柳氏进门,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儿子,我娘更是被你忘得干干净净,幸好柳氏没生儿子,真生了儿子,你敢把整个家都给她们!”
沈员外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靠着管事反驳:“天地良心,我何时有忘了你,柳氏不争不抢,小樱那边,除了一间铺子我又给过她什么?”
“爹又何必说这些漂亮话,你看小樱这些首饰,一件件的可全是好东西。”沈文彪的媳妇将沈樱的首饰都倒在一起,摔到了沈员外面前。
女儿的心爱之物被人如此践踏,沈员外咳得更厉害了:“你,小樱是姑娘,我,我给她买首饰怎么……”
没分辨完,沈员外突然说不出话了,捂着胸口猛咳。
管事急得都要哭了,扶着老爷子催沈文彪一家快去请镇上的郎中。
沈文彪夫妻都在气头上,以为老爷子在演戏,夫妻俩没动,三对儿年轻的夫妻也没有动。
丫鬟如意突然挣开沈文彪大儿子的钳制,哭着跑来前院,喊守门小厮速去请医。
可惜,沈员外没能坚持到郎中赶来。
悲凉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儿孙,唯独没有最想见的那人,沈员外苦笑一声,抱憾而终。
第78章
城门刚开, 一辆马车、一辆平板马车便前后驶了出去。
前面那辆由沈家的车夫赶车,里面坐着沈家沟的里正,后面的平板车是赵家的, 赵宴平赶车, 沈樱挨着兄长而坐。
便是有了接父亲来县城的打算,沈樱仍然心情沉重, 怕沈文彪一家不放人,怕父亲仍然惦记着给沈文彪留颜面,不肯跟她走。
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蓝汪汪的天空不见一朵云, 沈樱的心头却仿佛压了一层层乌云, 看不到一点光。
一路无话,两辆马车来到了沈家沟村头。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吃完早饭了, 有村民看到赵宴平兄妹, 尤其是沈樱,立即喊道:“沈丫头你可回来了!快回家看看吧, 你爹昨晚没了!”
沈樱愣了一瞬, 旋即焦急问道:“没了?我爹也离开那个家了吗, 被我大哥他们气走了?”
村民都不忍心回答了, 另一个老太太叹道:“你爹死了, 被你大哥一家活活给气死了!”
死了?
爹死了?
眼前天旋地转, 沈樱一头朝后倒去, 赵宴平及时扶住妹妹, 连喊了好几声“小樱”。
沈樱只是一时昏厥,被兄长唤醒, 余光中还站着那两个村民,沈樱泪水一滚, 突然推开兄长,跳下马车,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爹,一边朝沈家大宅赶去。
沈员外昨晚去的,他活着的时候,像所有有钱的老人一样,早在镇上的棺材铺给自己订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沈文彪昨晚已经派了两个儿子去将棺材拉了过来。沈樱挤开吊唁、看热闹的村民冲进自家院子,就见院子中间停着一口大红的棺材。
亲眼所见,沈樱踉跄着扑到棺材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文彪一大家子已经穿上了白色的麻衣,见到沈樱,沈文彪媳妇朝丈夫使了个眼色。
沈文彪点头,突然冲上前,粗鲁地将沈樱拉开棺木摔到地上,沈樱还没反应过来,沈文彪当着所有街坊的面,指着沈樱大骂起来:“你个死丫头,咱爹都是被你气死的!他不让你做生意,你非要做,他不许你乱花钱买首饰,你偷拿家里的银子买了一堆,昨晚我们替你收拾行李想给你送过去,爹就是看到你那一堆首饰,才活活被你气死了!”
沈樱跪趴在地上,泪如雨下地看着前面的棺木,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沈文彪的媳妇扑上来,抓着沈樱的衣领大哭:“爹忍了你们那么久,昨天忍无可忍休了你娘,连你也不要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好心替你收拾行李,又发现你乱花银子打扮自己,气上加气,生生被你气死了啊,你还有脸回来!”
说着,沈文彪的媳妇就想打沈樱一巴掌。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
沈文彪的媳妇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回头,认出是赵宴平,沈文彪媳妇嚎嚎得更厉害了,说什么沈樱气死老爹,现在还带着捕头哥哥来家里打人。
赵宴平一边扶起妹妹,一边扫视一周,既没有看到妹妹的两个丫鬟,也没有看到沈员外最信任的管事。
“里正乡亲们都可以作证,昨日小樱走时沈老还好好的,她走之后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你们管事出来问话。”赵宴平冷声道。
他虽然穿着常服,可村民们都知道他是捕头,还是一个破案如神的捕头,赵宴平一开口,那些几乎已经信了沈文彪夫妻一面之词的村民们也都意识到了不对。是啊,昨晚柳氏、沈樱离开时沈员外还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呢,除了伤怀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对,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没了?而且沈员外明显偏心柳氏母女,气也是气沈文彪一家容不下她们,沈员外能一口气给沈樱五百两银子,会因为宝贝女儿买首饰生气?
村民们越想,沈文彪夫妻的那些话越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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