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位杨慎大人真的排解了忧郁吗?不见得的。
所以祝兰天的大人也排解不了,顶多只是聊以慰藉。
祝兰天道:“敖玉,月旦评已经算是纯洁的了,但也不是绝对的纯洁,也是会被权力感染。你要面对的不是敖鸣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大的权力集团。但是你放心,月旦评毕竟是被清流掌控,关键时刻我会说话的。”
“当然这一场比试,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基本上是赢了。”祝兰天大人道:“因为你这本《石头记》和敖鸣的《玉城记》完全是高下立判,只要是秀才以上的水准,便能知道二者水准天差地别。越是高层,就越是清楚这一点。谁要敢说《玉城记》更好,那基本上就身败名裂了,没有人敢冒这样的风险的。”
祝兰天大人的鉴赏水平极高。
《玉城记》前面四册他全部都看了,也非常喜欢,觉得称得上是鸿篇巨著。
真的写得很好,算是近十几年来,江州最优秀的话本了。
但是书这种东西,就怕比较。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要扔。
都不需要十万字,仅仅一万字,就能够看出敖玉这本《石头记》比《玉城记》更加优秀。
看了三万字,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看到十万字,就已经完全不用进行比较了,因为差距太大了。
把两本书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对《石头记》的侮辱,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单单看着《玉城记》是极好的。
但是和《石头记》放在一起的话,真的就显得充满了匠气。
所以只要水平足够,眼睛没有瞎,都能得到一致性判断,《石头记》远胜《玉城记》。
“敖玉,所以接下来你要把重心放在乡试上,这才是最关键的。”祝兰天道:“你算是聪明的,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夺得头名解元,但是在宣战檄文上,却仅仅只是说要夺前三。因为头名解元,偶然性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仅要看水平,还要看时运。”
接着,祝兰天道:“敖玉,你的策论水平如何?”
科举考试虽然分了好几个部分,但策论的分量最大。想要夺得头名,甚至是前三的话,策论一定要极度优秀。
云中鹤道:“没有问题。”
祝兰天道:“和你的诗文水平比起来呢?”
云中鹤道:“不相上下。”
祝兰天道:“那之前为何没有表现出来?”
云中鹤道:“之前没有机会表现啊,而且世人只看我天天荒唐,没有看到我孝顺父母,没有看到我也喜欢读书,就知道去喜欢去低级勾栏完成万人斩。”
祝兰天道:“那行,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全力去奔走了。”
奔走什么?
当然是秋闱科考的主考官和几位副考官了。
至少不能全部是敌人的人,万一主考官是敌方的人,现在想办法制造事端把他弄下去还来得及。
几位考官不见得要偏向敖玉,但起码不能打压他。
而这就是祝兰天大人的长处了,一直以来,科考也算是清流官员的主场了。他虽然斗争失败被人赶出了朝堂,但也毕竟担任过几年的礼部尚书,门生故旧还是有很多的。
林相虽然权力大,却也不能一手遮天。
云中鹤道:“老师,我来拜见您,其实不是为了在天一书阁出书。”
“我知道。”祝兰天道:“你的书不能在天一书阁出,你那样会受人权柄,未来我为你说话的时候,会很不方便。”
云中鹤道:“所以这本书,我打算自己印刷,一切秘密进行。一直到上市的那一天,才正式揭晓《石头记》的真正内容。甚至我会真的找书商,印刷另外一本书,掩人耳目。”
《石头记》秒杀敖鸣的《玉城记》没有任何悬念。
几乎一面世,就是绝对的秒杀,而且是一边倒的秒杀。
所以保密就尤其重要的,一直到发行的那一天,都不能让人看到《石头记》的真正内容。
“老师,我想要向您借工坊,需要几百名雕工,几百名印工,在全封闭的环境下进行秘密工作。”云中鹤道:“一直到书正式发行的那一天,他们才能恢复自由,才能离开工坊。”
祝兰天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没有问题,但是这需要你家派出最信任的武士,封锁工坊。”
云中鹤道:“没有问题。”
祝兰天道:“事不宜迟,立刻可以动手了。”
云中鹤躬身拜下道:“多谢老师。”
祝兰天沉默片刻,道:“我这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败给了姓林的,但是我的学生就可以击败他的学生,甚至未来击败他。”
祝兰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怎么掩饰内心的情绪了。
他四十几岁就成为了礼部尚书了,距离入阁为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按照这样下去,他甚至都能成为内阁首相,并且执掌内阁十几年。
结果呢?被姓林的陷害,不但丢了前程,而且还被赶出了朝廷中枢,困守在天一书局十几年,再也没有起复的希望。
像他这样的人没有登阁拜相,完全是一生的遗憾,无法挽回的遗憾。
那位林相断送了他的理想,他的未来,他的人生。
这样的深仇大恨,他祝兰天怎么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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