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衙役们没有走,今日有刑部的高官正在达州坐镇,据说是在暗中调查一椿大案,所以才会把自己这些下层的衙役赶了出来,在大太阳下面辛苦万分地行走。
他们躲在面摊的阴影之下,调戏着美丽而不会说话的小娘子,这是何等样快意的一件事情?至于那个面摊里的男人?这些衙役知道,姓宋的男人虽然看着身板极结实,却是个打不出个屁来的废物。
当着废物的面,调戏他的娘子,这岂不是更快活的事情?
……
……
面摊里其余的人看出风头不对,早已偷偷摸摸地走了,只是走之前,向高达投注了同情和提醒的目光,民不与官斗,他们不想这位面摊老板和这些衙役真的闹起来。
高达没有闹,他只是握着筷子,轻声将娘子唤回了摊后,然后走到了桌旁,很生涩地堆起两颊,浮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拍了几句马屁,说了几句求情的话。
确实很生涩,高达这一世只拍过范闲的马屁,而且范闲认为他的马屁拍得不好,阻止了他向王启年学习。从那一天起,高达就再也没有拍过马屁了,就算是正三品的官员,当着他的面,也是客气无比。今天要向这些衙役拍马屁求饶,已经是高达为了自己的人生所做出的最大让步。他这三年在世间打混,按理讲应该已经学会了一些事情,然而他毕竟是一刀在手,立于上京清殿破敌于一式的虎卫高达,又怎么可能真正地折了自己的傲骨,沦为滩上的一只虾米?
虎卫不是侍卫,不是服侍人的,只是用来杀人的。
衙役们忽然间感觉到面前多出了一座山,正是面摊的老板,一股气势扑面而至,让他们调笑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他们因为自己的失神而感到了羞怒,面前这个老实人怎么会吓得自己话都不敢说了?明明这个姓宋的家伙,正佝着身子,一个劲儿地赔着笑脸。因为羞怒,他们愈发张狂,将桌上的刀鞘拍得震天响。
高达的眼睛落在他们的刀鞘上,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摸过刀了,他的手上只是握着一双长长的黑木筷子。
他不吭声,不反抗,任由对方骂着,因为他要保护自己的娘子,娘子的孩子,他不愿意让娘子和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要去天下流离失所。
就连高达自己其实也不愿意再去天下流浪,当年从大东山上逃下来后,他本可以去东夷,去北齐,可是他都不愿意,他毕竟是庆人,他愿意停留在庆国,哪怕停留的地方依然有如虎狼般的官吏,有世间的不公。
高达在忍,忍得很辛苦。高达在伪装弱小,伪装得很生涩。
然而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喝醉了的衙役正歪在自家娘子的身边,那只手正向着布裙下的浑圆摸去。
高达握着筷子的手紧了起来,就像握着那把很长很长的刀。
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眼神依然平静。没有了忍与伪装,也不用再思考什么,他只是依循着暌违三年的本能,很自然地一刀斩了过去。
就像斩向肖恩,斩向刺客,刺向风。虎卫用的是长刀,这一生也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斩开面前的一切问题。
或许这三年里高达本来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他是用刀的,不是下面的人。
……
……
高达好像忘了他的手上拿的并不是刀,而是一双筷子,就这样斩了下去。
那些衙役此时正哈哈大笑着看着那里,他们准备呆会儿去问一下那个兄弟,哑娘子的屁股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弹软,而且他们还准备当姓宋的男人被打倒在地后,自己也趁乱上前去摸几把那个大屁股。
啪的一声,筷子断了。
整个面摊安静了下来。
哑娘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瞳渐渐地缩小,显得无比的恐惧与震惊,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嘴里嗬嗬作响,想要惊呼,却喊不出声音来。
面摊里的衙役们也停住了自己的笑声,自己的所有动作,只是傻傻地看着那边。
一双黑木长筷子断成两截,其中的一截却已经像一段厉锋般,割断了那名衙役的咽喉!
那名衙役的胸前全部是淌下来的血水,喉咙被那双筷子生生割开,露出了里面的气管食管,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来的血丝连连。
衙役瞪着一双死鱼珠子般的眼,盯着身前如高山一般站立的高达,缓缓地跪了下来。他到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摸了一下那个妇人的屁股,自己的喉咙就断开了,更不明白,这个面摊老板手上的那双黑筷子,怎么可能这样锋利!
高达握着半截残筷的手十分稳定,当衙役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不再是一位面摊老板,而是一位十分可怕的刀客,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走上前去,轻轻搂着娘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知道自己的出手太狠了,这名衙役本来罪不至死,而自己露了这一手,在庆国强大的国家机器调查下,只怕会被人查到自己的老底。
只是……
高达并不是挟怒出手而无法控制,实际上,他真的只是用筷子淡淡地挥了挥,但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已至八品顶端的高手,也忘记了今天在面摊里闹事的人们,不是君山会、北齐锦衣卫这种层级的敌人,他们只是一些可恨可耻又可怜的小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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