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在明亮的灯光下无处遁形,他俊美的脸上青白交加,罕见地露出尴尬和无措,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急急地催促道:“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元宿不听他的,低头视线一扫,发现地上竟堆着好几个大箱子,草丛里也零星散落着些淡粉色的花瓣。
他诧异地抬眸,这才注意到青年手里还拿着花串,一旁的老树上也挂了好几串,看花的形状,应该是菡棠。
这花十分娇贵,从来只在春天开放,哪怕是放在温室里也不好养,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运过来这么多的。他往旁边一瞥,敞开的箱子里放着的居然是自己说过的春娇兰。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元宿一瞬间觉得无奈又好笑,提高声音问道:“要是我没发现,你是打算今天一晚上把这些花全都挂在树枝上吗?”
这简直太幼稚,太荒唐,也太不像陆唯能做出来的事了!更何况——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还在飘着雪花,天气寒冷到一张口就是蒙蒙的白雾,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陆唯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知道自己又惹人不高兴了,顿时心里发苦。
他也不去争辩,只是有点固执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声音很轻,几乎是呐呐地道:“你说希望雪花节的时候外面能开满菡棠和春娇兰……”
果然是听了这期电台节目。
元宿叹了口气:“那你没听到我后面说的话吗?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幼稚。”
他的语气温和又无奈,像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所以你不用费心再做这些了,我早就不许愿了,因为很多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不,只要是你想要的,什么都会实现的。”陆唯在漫天风雪里又走近了几步,小片雪花融化在他眼睛里,带着飞扬的尘埃,让他的眼底开始泛起隐约的红。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强笑道:“你现在回去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春天才会开的花。你说过想要有一天,大街小巷都放着你写给我的歌,那现在换我给你写也是一样的,出门就能听见。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银凤菊,昨天真的开花了!还有芙樱花,早就变得红艳艳的……”
青年的语速又急又快,像是怕被人打断,又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他好像把悲伤碾碎了揉在话里,让元宿只是听着就觉得心脏微微抽痛。而这种情绪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只好偏过头去,神色淡淡道:“陆唯,那些都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一样。”
“你撒谎!”青年的眼神一变,眼里折射着晶亮的光在夜色里整理暗暗跳动:“我去了你待过的小镇,看见过你送小姑娘的那个许愿娃娃。还有你在桃村的时候,教小朋友折许愿星星。”
“元宿,你根本一点也没变!”
被点到名的人不由得眼皮一跳。
“那天,我看见你和那个洛城一起从车上下来,”说到这里,他轻微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你们才认识多久呢?你就去他家里做客,还发了两条关于他的动态,哦,你还为他写歌。”
“我其实特别嫉妒他。”陆唯暗暗咬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勉强透出来的一样:“可是你知道吗?我心里又觉得很高兴。”
在元宿诧异的目光里,他忽然飘忽地一笑:“我那样骗了你,你却依然愿意相信别人,轻而易举地付出你的真心。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不再信任我而已。”
总是不相信别人的人很难获得幸福,就像他一样。所幸,元宿没有被他害到如此地步。
他又柔声强调了一遍:“我是真的高兴,真的。”硬挺的眉毛高高扬起,努力抬起眼皮,这样眼里的水珠就不会掉下来。
闻言,元宿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开口甚至觉得嗓子处有些梗塞,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潮起伏。他身上穿得很暖和,但脸露在外头,被冷风一吹,本该是冰凉一片,这会儿居然也在隐隐发烫。
一片沉默里,他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写《破镜重圆》这首歌?”
“……因为这是我的愿望。”
元宿轻轻一笑:“陆唯,可是我要告诉你,摔破的镜子就算能够勉强重圆,也绝不可能像原先新的一样了。”
“我知道,”青年低低地应了一声,“所以这首歌,我没有写完。碎裂也好,重圆也罢,只要你快乐,就都是最好的结局。”
他的头发被露水和雪水沾湿,做好的造型已经塌了下来,显出几分颓丧。五官虽然俊朗,却掩盖不住满脸的风霜和疲惫。穿着好看又合身的大衣,可是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
但即便如此,元宿依然在呼呼的风声里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到了这个时候,他一直以来都在纠结的一个问题,才算终于有了答案——他是真的喜欢陆唯。
这种感觉很难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无法讲清楚到底是因为哪个具体的契机,但是等他发现的时候,仿佛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如果只是因为他伪装成狂热的粉丝,那从小到大都真情实感追星的原奕然比他要真挚一百倍。
如果只是因为能在音乐上心意相通,他也比不上秦文皓半分专业,远远达不到互通有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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