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当先反应过来,挤了一丝假笑,迎了上去,“舅母,表妹!”
估计是被她一脸的灿笑晃了眼,张乐瑶当即如被人踩着尾巴的小丑,嗷嗷叫,“谁是你表妹!”
乔氏斜瞥了她一眼,呵斥道,“瑶儿!”
张乐瑶瘪了瘪嘴,到底没顶嘴,侧过头去生闷气。
乔氏转头朝两个捧着托盘的婆子吩咐,“你们先回去!”
两个婆子点头应是,离去的脚步显得匆匆。
转眼间,廊子里只剩了四人,北风继续呼呼的吹,沈碧落拉紧披风,与乔氏四目相对,半刻后,沈碧落当先撤了下来,娘滴,眼酸。
乔氏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得意,声音冷如冰锥,“你这次回来是何目的?”
“云儿如今已是驸马,与公主恩爱有加,岂是你再能肖想!”
还真一如既往的急不可耐呢!沈碧落鼻头轻哼,嘴角却微微上倾,“舅母放心,落儿回京不过是无奈之举,住不了多少日子的!”
“是吗?”乔氏明显一副不信任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有些尖酸刻薄,“难不成那沈氏也容忍不了你,将你赶出来不成!”
沈碧落指尖轻扣掌心,脸上笑得温和,“舅母多虑了,姑姑待我极好!”
“是吗?”又是一脸怀疑,“那你为何回来?”
得,又回到原地了!
沈碧落觉得脑壳被寒风刮的生疼,不高兴再兜圈子,“舅母也已经说了,表哥如今身份特殊,您老还是不要在这儿继续跟我讨论,我为何回来,我是否还残留纠缠之心的问题!”
她比了个“嘘”的姿势,笑得越发惹眼,“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听到了,或者看到了,然后,传到公主殿下面前,我很好奇她若是知晓,表哥与我的私情,该是如何伤心......”
“谁敢?”乔氏声音狠戾,气的全身发抖,真想一巴掌甩碎她脸上的狐媚笑意。
她五指微颤,却不敢真打上去,在她弱的无力抵抗时,她都不敢轻易留了痕迹,更何况现在。
她脸色极其难看,努力控制心中澎湃的怒火,言语有些尖锐,“沈氏好手段,将你教的这般牙尖嘴利!”
沈碧落此时才微微有些变了脸,冷冷笑道,“落儿若嘴皮子不利索,难不成舅母又想看落儿被气的缠绵病榻,惹人笑话?”
乔氏脸色突变,往事就像一根刺,生生卡住她的喉舌,不敢与人说道。
明明当年因她一席话,伤心落寞到每天靠汤药来维持生命的丫头,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挺了过来,不但性情大变,连她那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被生生迷了眼。这几年与她母子隔心不说,连瑶儿生辰礼都未回来,这小贱人一来,便巴巴的赶了回来,明明每日咳得那般痛苦,却偏偏连御医都不肯请。
若不是怕被公主撞破,惹的公主不快,她何故配合他一起隐瞒公主府那边。
张乐瑶是个脑子浅的,可没乔氏这般顾忌,冲动道,“你什么意思,你自己身子弱,怪得了别人,若不是我们国公府用好药吊着,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她明明记得当年沈碧落都快断气了,她忍着狂笑想去送她一程,却没想到她好好的坐在床边,喝着丫头喂的药,还抽空给了她一个瘆人的笑容。
想到这些,她不禁有些发寒,可越想将那笑意从脑子里甩开,越是清晰。
她不曾想,沈碧落非但没生气,反而靠近她,笑得更加软和,“那就多谢了!”
这笑越是柔软,越是瘆人,逐渐与记忆中的那幕重合,张乐瑶尖叫一声,“怪物,你这怪物!”
乔氏也没想到女儿突然发癫,连忙捂住她的嘴,呵斥道,“瑶儿!”
这里离老太太的屋子虽有段距离,但到底还属于松柏苑的范围,死丫头现在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被听到,哪怕瑶儿是亲孙女,也讨不得便宜。
沈碧落仿若毫不在意,浅浅笑道,“井水不犯河水!”
“舅母若想继续过富贵安生日子,就劳烦多忍些时日!”
说罢,带着阿暮从她一侧堪堪擦过,母女两人看着那故作扭捏的背影,当真是咬碎一口银牙。
“娘,你不是要将她嫁人吗,赶快替她找个又老又丑的,将她嫁过去,我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张乐瑶恶狠狠的说道。
乔氏看了一眼女儿,摇了摇头,她怎么会生出这般无知的女儿!
又老又丑的,老太太那边首先就过不去,不过,让她嫁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她倒是要回去好好算计一番。
······
盛一办事利索,当夜沈碧落睡得深沉,突然就被阿暮唤醒,片刻间都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阿暮看她眼神迷茫,贴她耳边说明,“公子要见你,盛一在外面等着呢!”
果然,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恢复清明,她看了看窗户,确定夜的深沉,又再确认一遍,“这会儿?”
这人夜会上瘾了吧?
阿暮点点头,将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伺候她穿上,又用温水给她净了面,刚要给她上妆,便被挡了,“这大夜里的,谁看?”
阿暮挖了一些香膏给她,其他粉盒放回妆台。
“你继续睡吧,谁来了都别应声!”沈碧落叮嘱道。
阿暮给她系紧披风的带子,催促道,“知道了,快去快回!”
沈碧落应了声,鼓起勇气开门出去,果然,一阵冷空气袭来,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被呛了两口,只得捂住嘴轻咳几声。
盛一站在檐下,全身乌漆抹黑,若不是听到她咳嗽,往前挪了两步,沈碧落只怕一时半刻还找不着。
“公子在上次的亭子里,小姐自行过去便是!”盛一鞠了一躬,人便又隐身到黑暗中。
今夜无星无月,暗夜深沉,可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沈碧落眉头微微蹙起,与扬州府不同,国公府向来有夜里留灯的习惯,五十步一烛,镶嵌在精致小巧的红油布灯笼里,随着微风在廊下摇曳生姿,轻易熄灭不了。
可眼前,除了一片黑暗还是一片黑暗。
好在当游魂的那几年都困在国公府,来来回回游荡了数千个日夜,就算闭着眼,也总能摸到那个角落的。
反正这府里有人只手遮天,沈碧落也没特意隐藏气息,顺顺当当的跑到西南角,亭子中微透了些光出来,她还没走近,盛二便掀了帘布一角,招呼道,“表小姐!”
沈碧落这才瞧见,亭子的四角早被深色帘布遮挡,人刚到边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亭子中央碳炉里的火烧的正旺,映着张怀之病态的面庞,徒增几分瑰丽。
盛二行了礼,挑了帘子出去,帘布垂放下来,狭小燥热的空间里,独独剩下她与张怀之两人,两两相望。
虽然中间也算探望过两次,但这次才算那夜的不欢而散后,真正意义上的见面。看着他稍显苍白的脸色,沈碧落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头,虽然想法有些自作多情,但总觉得他突如其来的病倒,与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你还好吗?”她问的有些心虚。
张怀之嘴角绽开一抹笑容,轻声应道,“嗯!”
气氛转眼有些尴尬,沈碧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接下来的安排,但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活络气氛的话语,只能僵住,直到几声轻咳传来,她才又像活过来一般,上前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喝水润润嗓子!”
张怀之伸手接过,指节轮廓分明,青筋微凸,竟看着比前日又瘦了些。
沈碧落胸口窒闷一阵,那些欲出口的关心终是被强咽下去,他的好与坏,已非她能关心的!
喝尽杯中水,张怀之未将杯子放回原处,反是拿在手上把玩,眼睛盯着炭火,一动不动。
沈碧落有些急迫,却又不想催他,只能随他看向炭火,实在搞不懂,这火有什么好稀奇的。
深夜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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