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
“可以帮我看看吗?学姐一直没有回来,她说去洗手间,我在大堂等了很久没回来,只能在这里等了。”
夏怜看他在这么冷的天站着,再想到之前听到的话,他估计已经站很久了吧。
他的造型这次露出精致的眉眼,不往寻常不爱打理的样子,这次花费了不少功夫吧,另外这是季冷第一次开口请求她去做某件事情,把拒绝的话咽回去。
“好。”
夏怜手里提着裙子走进洗手间,空荡荡的灯光照得很亮,什么都没有,为了确保万一她还挨着推开了关着的门。
“她不在里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礼堂唯一的一个洗手间,万一她去其他地方了呢,季冷这样想到,自己实在是太笨了,只知道看这个。
“谢谢你。”
他一下像松了口气似的,肩膀都松了,眼神逐渐暗下来。
看着夏怜往前离开的背影,又叫住了她。
“夏夏,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拨通千百遍熟悉的电话号码,那头的女孩娇笑着“小冷啊,怎么啦,有什么事情找我吗?”ρǒ㈠8f.Ⓒǒм(po18f.com)
“没事,你现在在哪里呢……”
路灯打在他的侧脸,晕眩出温暖的光,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
“在家里呀,正准备休息了,今天太累了。”
“这样呀,那你早点休息,这几天天比较冷,你要照顾好自己哦,明天我来接你。”
他温柔的低语像情人间的呢喃,夏怜穿着厚厚的衣服在旁边等待着。
“不用啦,明天我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
听到这句他顿了一顿,“好的,晚安,有什么记得找我。”
他等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停掉,才把夏怜的手机递过去,她的壁纸是一片蔚蓝无际的大海,看着很温暖。
递过来的手机上还有余热,夏怜看他失魂落魄转身离开,今天实在是太冷了,c市竟然下起了雪。
没有风,只有细小的雪花一片片打着旋儿飞舞而来,擦过他的头发还有脸庞,礼堂里的歌声越发热烈,裙摆和旋律交织,奏出动人心魄的曲子。
黑色的宝石在夜里暗暗闪烁,回到家里又束之高阁成为那个普通寄人篱下的女孩。
朋友圈许多人都晒起了雪,几年都没有在c市见过雪了,让夏怜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情。
记事起就和张婶们一起住,在小学二年级之前大叔每次接她出门的时候,老是强调。
“张婶不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美丽的女人。”
“那我的爸爸妈妈妈妈在哪里呢?”大叔不说话,夏怜见没有回答便一边玩儿去了。
后来逐渐习惯每次大叔接她出门都说这句话,心里埋下了不会开花的种子。
她们住在C城的北门,这里房子修的乱七八糟,每家每户的脏水汇成一股小流到河里。
张婶的老公张叔叔从长相来看就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每个月底发了工资就会去给她们买糖,张叔叔每天工作完了到家就做家务,还总是帮她检查功课。
他们有一个女儿叫张纯月,张纯月比她小叁岁,是一个顽皮的小女孩,喜欢爬树,抓男孩子的脸,把人打哭。
夏怜这次提着洗好的衣服回去时,看到隔壁的牛牛又被打哭了,无奈的先是摸了摸牛牛的头,轻声道了歉,又先牵着张纯月回家,现在的她还听夏怜的话,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吭声。
回到家把存的糖拿出来给了牛牛,牛牛吸着鼻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了看自己脏的手还不好意思伸出去,夏怜一把把糖塞给了他,歉意的笑着道歉,把牛牛看呆了。
巷子里很少有这么干净的女孩,她总是嫩嫩白白的,还总是帮家里人做家务,张纯月的手对比她姐姐真的就是一坨煤炭,脾气也是。
夏怜还会写字,还会读书,妈妈说这样美好的人就是天使,看到了就能上天堂的,于是牛牛心里都叫她天使姐姐,希望以后可以和她去天堂,吃好多的糖。
那次游乐园大叔失约之后,再也联系不上大叔,许多事情也在逐渐改变。张叔总是唉声叹气,张婶还迷上了打牌,家里的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
张叔后面找了长途运输的工作,几个月回来一次,这次夏怜放学回来看到他了,疲惫的双眼,胡子长了好长,脸上泛着暗淡的油光,张叔说是回来拿冬天的衣服,过会儿又要走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连C城都下起大雪,夏怜因为做家务手上长满了冻疮,纯月本身体质耳朵也了一片,痒的时候两人就互相捏一捏,靠在一起看大雪纷飞的C城。
这是长大记忆中第一次看雪,两姐妹和巷子里的孩子们就这样慢慢挨过了日子,几个独生子女阴差阳错度过了有兄弟姐妹的日子。
张叔不在家,照顾妹妹的任务落在了她的身上,家里倒垃圾要提着铁桶去两百米的地方,一个晚上,大家都吃完饭,纯月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了,夏怜看着满天繁星,手上空的垃圾桶弥漫腐烂的味道。
走到拐角听到纯月破口大骂的声音,昏暗的灯光照出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喜悦,便被吓到了,张叔手上提着行李,手掌高高举起给了张纯月一巴掌,旁边巷子里的混子没想到大人来了,讪讪的扭头走了。
刚刚张牙舞爪的纯月捂着脸,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止不住的蹦出来,嘴咧的很丑,但是却没有哭出声来,小小的身躯站的很直,张叔扭头走了,她连忙走上去,冬天的月亮挂在夜空,干净又冷清,散发着丝丝寒意。
用满是冻疮的手牵着纯月却怎么也拉不动她,像干净的枯枝,凌冽的寒风不知道她的固执。
“别管她。”
着急的夏怜跑回家只收到这样的回答,冬天背后的汗黏黏的,风把鼻尖吹红,等她回刚刚的地方,张纯月早已经不见了。
张婶又在外面打牌没有回来,这是夏怜第一次失眠,早起去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等回到家,纯月因为没有钥匙坐在楼梯口,回来好像一切更不好了,这个家莫名,只剩下她在苦苦维持。
夏怜一边照顾着张纯月,一边读书,偶尔兼职打工贴补家用,赚到的钱全部上交给婶婶了,穿着泛黄的短袖,鞋子是专门买大一码的布鞋可以穿很久。
就算是没有条件,但是她蓬勃美好的生命力也在这里偏远杂乱的学校绽放开来,像是悠久干净的玉兰,冷峭又沁人心脾。
再后来夏怜一下惊醒。
看到一旁的钟,才凌晨四点,怎么又梦到了以前,想到张叔张婶,她翻来覆去熬了许久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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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oцzнàǐωц.oг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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