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看守所好,有吃有喝的,至少饿不着肚子。”
“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对啊,超喜欢里面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几句,然后小心翼翼问高蟹道:“蟹哥,我们还跟你混好不好?”
“对啊,还是跟蟹哥混日子好过。”
“咱们以前的日子多好啊,兄弟们在一起……”
“跟着蟹哥走在路上,都觉得威风……”
高蟹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几个连烧烤都不敢放开肚子吃的兄弟,想教训他们一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呢?
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庄主,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回忆当初在贾一鑫手下厮混的日子,感觉已经是好几个世纪之前了。
什么招摇过市,威风凛凛,那都只是错觉罢了。
高蟹见过真正的威风。
庄主一双铁掌打得那些富豪跪地求饶,那才是威风。
庄主一句“我,庄园主,打钱!”就能敲诈来好几亿好几亿的资金,那才是威风。
庄主随便摆个烧烤宴,整个虚城的人都趋之若鹜,那才是威风。
和庄主一比,自己这算什么威风?
高蟹刚想说话,就突然听到一声发动机的轰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车停在了烧烤摊的一侧。
还骚包地轰了轰发动机。
“哥几个,喝着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大仔!”高蟹看到那人,笑着站起来,一脸惊喜。
却没看到身后几个兄弟,一脸古怪的表情。
大仔和高蟹抱了抱,笑看着高蟹,道:“蟹哥,兄弟几个跟你说了没有?”
“什么?”高蟹一愣。
“我现在有了一个新老板。”大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道:“看,这车就是老板给我的!”
高蟹有些茫然。
“我那个老板,你估计也听过,钟老大!大生意!”大仔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上人都知道,为人义气,混得开,你看我,这才跟着干了两票,就买车了……”
钟?高蟹眉头一皱,就想起一个人来。
“这……”高蟹一把拽住了大仔,“你怎么能……”
如果说高蟹他们之前熬鹰溜狗,欺男霸女,街头混混,勉强算是灰色地带,人嫌狗憎的话,这位钟老大就真的算是黑色人物了。
他的那些生意,哪个沾上了,都是杀头的罪过啊!
“嗨,蟹哥你就别矫情了。”大仔嗤笑,“咱们这些人,不干这个干啥?”
“你看看当年那些人,小飞比我还小两岁呢,前两年就开上豪车了。小豪呢?身边女人一天换一个……”
“你怎么不说,今年秋天小豪就要被枪毙了呢?”高蟹怒了。
“枪毙怎么了?过两年风光日子,也总好过一辈子这么窝窝囊囊!富贵险中求,说不定能给老娘留个养老钱!”大仔慷慨激昂,“你这么窝窝囊囊的混下去,就算是活着又怎么样?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你又能干什么?蟹哥,你这眼瞅着三十岁了,再过二十年,光棍一条,无儿无女,就算是活着又能咋样?还不是等死?贱命一条,丢了又怎么!”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高蟹看向了身边其他的兄弟。
“我……我们想听蟹哥您的……”几个兄弟瑟缩道。
一方面,是刀头舔血的亡命生涯,一方面,是注定沉沦的底层人生。
该怎么选?
“蟹哥你就别挣扎了,整天混的没点人样,有意思吗?这个狗屁社会,我是看清楚了,你规规矩矩的,一辈子也别想混出人样来,什么努力改变人生,都是骗人的!”大仔怒喝,“我们这些人,到处被人撵狗似的撵来撵去,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三十岁死五十岁死,有差别吗?活的连个人样都没有,活到一百岁又怎么样,我宁愿三十岁就死了!”
高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他想要反驳大仔的话,却是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来。
他看着兄弟们期盼的眼神,竟然连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到了重伤的大虎,以及自己想帮忙,却又被嫌弃的样子。
是啊,我算个屁?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了庄主,我又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
我除了挨一粒花生米之外,人生又有什么出路?
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又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无能。
一样无助。
一样改变不了自己,也改变不了别人。
更不要说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我特么就是一个废物。
我这种废物,活着是为了什么?浪费粮食吗?
高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烧烤摊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逛了多久。
直到天边起了鱼肚白,街上渐渐有了行人喧嚣,有了出来的早餐摊,有了跑步的体育生。
突然间,高蟹看到了旁边的一家小书店。
店老板正在张贴海报。
“新到小学、初高中教材、教辅书籍,欢迎选购……”
突然间,高蟹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几个研究生的话。
“先学好高中生物……”
“再学五年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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