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剥蒜香的了, 手上皮肤过敏好了?”
唐方耳尖腾地红了起来,手上一只小龙虾落入餐盘里一堆虾壳中:“我去下洗手间。”
阁楼的楼梯bi仄窄矮,唐方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倒着往下退, 踩到了楼板,有点发慌的心才定了定,头一抬,嘈杂的笑闹声和林子君连珠pào似的责难声中,小小昏暗的上方,周道宁的影子斜斜落在nǎi黄的墙面上,墙上的旧相框有点歪了。唐方赶紧转身往二楼北头的卫生间走去。
一只手在相框的侧下方轻轻托了托,手指修长有力。相框似乎松了口气,玻璃端端正正地映照出面前青年半侧的面孔,线条流畅,皮下无肉,脸上一丝多余的线条都没有,眉目如远山隽秀,唇角微弯了一汪春水。
周道宁稳稳走下楼梯,二楼过道里堆满了各色高低不等的橱柜杂物,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他拎过一张凳面上满是小孩涂鸦的宜家小圆凳,靠着墙坐下去,人矮了大半截,洗手间里黄哈哈的灯光漏出几线来,照在他脚前老旧木地板的裂缝上,明暗凹凸。
她还是老毛病,一有事就会躲进厕所里。似乎开了水龙头所有的不如意就能被冲走,又好像她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她也从来不嫌弃115号二楼公用厕所那股难闻的下水味道,说了她好几次,她笑嘻嘻地耍赖,也认真解释过。
唐方说,关上门,她就很自由,她才是她自己。关上门,她就有了全世界。
男人和女人也许的确来自不同星球。周道宁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唐方,但有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还是隔了一层轻纱。
二楼的洗手间只是厕所,不能洗澡,是阿毛家自用的,马桶盖似乎永远不会盖上,粉红色hello kitty的棉马桶圈还没下岗,边缘泛出可疑的黄色。一旁的塑料垃圾桶也没有盖子,所幸刚刚换过垃圾袋。草纸杂乱地堆在塑料置物架上,几种不同长度的卫生巾都被拆开了,张着大嘴叠放在一起。七八根牙刷chā在参差不齐材质各异的杯子里,不知道主人家怎么分得清哪根才是新的。几条旧毛巾jiāo错着挤在旁边的毛巾架上。
玉兰花瓣镜前灯有一只罢工了,镜子上满是水渍,老式黄铜水龙头拧开时会咯吱咯吱响,不满地从接口处漏出水来。旁边黄色的洗手yè兑了水,挤出来稀薄又丧气。
唐方洗了两次手,还是一股蒜味,的确yǎng。她手指皮肤敏感,碰到山yào、洋葱、大蒜、辣椒,都会yǎng得要命,高中选修的烹饪课上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回家还要完成菜式作业,怕被姆妈骂,躲在二楼公用厨房里折腾,yǎng到眼泪汪汪。周道宁给她擦过醋涂过牙膏敷过冰,都没用。有一次他抄起她通通红的两根手指头,含进嘴里。她心慌意乱之下却问他的嘴能不能塞下一只拳头。拳头没有,她脑袋吃了好几巴掌,手指头上多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牙印,半夜摸着有说不出来的甜丝丝。
周道宁绝对是故意的。
唐方深深吸了口气,她不能吃回头草,再香甜再诱人也不能。看着镜子里脸通通红的自己,她伸手撩了点水,啪啪啪打在脸颊上,看看四周,连张抽纸都没有,索xing关了水龙头,蹲下身,在小黑裙的膝盖处把脸上的水蹭了蹭。
门一开,唐方吓了一跳。
门口小凳子上的周道宁显得有些疲惫慵懒,像扯紧了的皮筋终于松弛下来,甚至有点失去方向的迷茫。
周道宁的视线在唐方手指上转了转,站了起来,伸出手。
唐方往后退了一步,预设的台词一句也用不上。她想过被指责被嘲讽被提问,唯独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衬衫卷起的袖口,轻轻印过唐方的下巴,带走残余的水渍,一股蒜香味从空气中划过。
唐方有点结巴:“周——周道宁!”
“到。”
周道宁笑着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还好不是韭菜味。”
他越过唐方,挤进厕所,开了水龙头洗手:“不过我现在吃韭菜了,也吃香菜,还吃茴香。”
唐方转身吸了口气:“你别这样——”
“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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