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过了,春天拉开了序幕,西城也熬过了冬季,迎来了复苏。
苏苏看着程歆然动作迅速地将东西收拾好,一件又一件,眼都不眨一下。
“歆然……你,”苏苏在旁边急的团团转,“你这才转正,怎么就走了?”
程歆然正附身拿桌子旁的相框,看见上面的照片,眼神停滞了一会儿。
照片上是整个部门和实习生一起去团建的时候拍的,沈牧白作为高层领导,以“担心员工安全”为理由一起启程,图片里他和陈权站在最后面,和陈权一脸和蔼相比,他的脸在夏日的阳光里仍旧是冷得让人生寒。
酸涩感涌上鼻子,程歆然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回过头来。
“我只是想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了。”
苏苏看看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有同事走向前想帮她搬东西,她侧身躲了躲,婉拒了,“不用了,不是很重,就那么一点。”
真的很奇怪,明明留在这里那么久了,回忆那么沉重,可离开时能带走的东西怎么就那么轻呢,轻到没有分量,轻到她仿佛没有来过。
“真的很谢谢大家这几个月以来的照顾,”程歆然站在办公桌前给大家鞠了个躬,“遇见各位,会是我二十三岁这年最幸运,也最珍贵的回忆。可是……从今天起,我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再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了。”
“山高水远,终会再见。”
这是陈权在实习生们离职那天对他们说的话,程歆然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在场已经有些和她相好地同事在悄悄抹眼泪了,程歆然强撑起一个看似正常的笑容,抱着纸箱往外走。
路过陈权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人冲她点了点头,程歆然百感交集,朝他的方向鞠了一躬。
“谢谢您。”
……
刚迈出部门的大门,程歆然手里忽然一轻,惊讶看去,是孙文川。
“程小姐,”他依旧面带尊敬地向她打招呼,“老板想见你。”
其实程歆然无数次幻想过她和沈牧白告别的这一天。
或许会痛哭,或许会崩溃,会心痛至极,会难以忘怀。
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好。”
……
他仍旧坐在那张椅子上,黑色钢笔在他修长的指尖旋转,影子模糊却可见,慢慢悠悠地,像是一把温柔刀,刀刀轻巧,却让人疼到骨子里。
“原因。”他问。
程歆然盯着他洁白整齐的领口看,西装的边缘依旧没有褶皱,布料精致,每一寸都像是设计好的雕塑品一样,挑不出瑕疵。
他是多么完美的人啊。
她眼睫颤抖着,终于鼓起勇气去和他对视。仍旧是那张脸,熟悉又陌生。他的眉眼还是那么风轻云淡,仿佛下一秒世界毁灭了,也挑不起他半点波澜,
程歆然吸了口气,垂下眼。
“具体原因我已经在提交上去的辞职信里写明了,并且沈总您并不属于我的直系上司,”她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措辞,“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向您汇报。”
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口袋,将这一方空间里的空气全部偷走了。
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喘不过气呢?
沈牧白的手指停了,光滑的笔身触感冰凉,让他的理智稍微回笼。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狼狈者,冷着声音问,“我想听听程小姐真正的原因。”
什么虚无缥缈的追求梦想,什么形同虚设的辞职信,什么狗屁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
他不信。
程歆然咬着的牙关紧了又松,她抬起头来,眼眶已经红了。
“因为我做错了事。”
……
杜清秋正坐在客厅里和沈润言打着电话,他最近去国外出差了,两个人的时差不一样,一逮到两个人都没休息下的时间就不停地关心对方。
正想问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就听见外头的电子锁一响,啪嗒一声,门开了。西装革履的人影闪过,杜清秋吓了一跳。
“不跟你说了,我见鬼了……”杜清秋一边念叨一边挂了电话走上前去,就看见了一脸阴郁的沈牧白。
“什么风把你这位爷刮回家了?”
沈牧白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后手搭在膝盖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杜清秋觉得不对劲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沈牧白只觉得太阳突突的疼,良久,他抬起头来,“妈。”
“嗯?”
“我把她弄丢了。”
……
沈牧白想,他大概这辈子也忘不了,程歆然那双通红的双眼里,装载着满满的愧疚和后悔。
那前三十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像是被人灌了一口鲜血,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有多痛苦。但是真的疼,疼得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残忍地将他凌迟。
“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和您有过多的纠缠。”
终于!!!!!!老母亲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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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布朗尼(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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