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已是泪流满面。
    “恩师……”何元初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还是无法接受事实，“可就算如此，您也不能贪污受贿啊，您这么做，不是自毁前程吗？”
    柳中程悲痛地摇头：“如果我不贪污受贿，我又哪来的银子，去买药救治我的妻子？”
    凤浅锁着眉头，插话道：“所以，你贪污那么多的银子，就是为了去万金阁购买玉蔻丹给柳夫人续命，是吗？”
    第1179章 举报信成灾
    “万金阁的玉蔻丹价值万金，而微臣的俸禄有限，微臣也曾内心挣扎过，但是当有人双手将金银捧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再加上夫人的身体日渐衰弱，微臣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柳中程开始为自己辩解。
    何元初无法认同恩师的说法，反驳道：“可也不能做此等知法犯法之事啊！”
    柳中程轻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已经无可辩解了，他抬头望向凤浅，疑惑地问道：“陛下，此事微臣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您又是怎么发现的？那万金阁向来不畏权贵，替顾客保守秘密，怎么会将微臣买玉蔻丹的事，告知陛下？”
    凤浅低低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顿了顿，扬手道：“来人，将柳中程……”
    未等她话说完，宫门口传来阵阵鼓声，这是登闻鼓的鼓声。大燕国有个规定，只要登闻鼓响，作为燕王，必须亲自审理这个案子。
    没多久，柳夫人穿着诰命服撑着病躯被人带上了大殿。
    柳夫人跪在大殿，向凤浅行了一个大礼：“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凤浅摆摆手：“柳夫人免礼，来人看座。”
    “谢陛下，臣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承蒙天恩。就让臣妇跪着把话说完吧。”柳夫人面如死灰，跪在朝堂之上像个泥塑的人一般，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
    柳中程看见柳夫人，神情更加悲恸了：“我不是派人送你回老家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爷，你突然着急送我回老家，我就知道定是出事了。”柳夫人眼眶泛起泪花，“我自十五岁便嫁给了你，婚后你我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若不是当初那场意外，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如今，你为我闯下弥天大祸，我又怎么会撇下你，独自偷生？”
    “夫人你……你都知道了？”柳中程的眼神震动，旋即又化作痛苦和悲伤。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柳夫人唉声叹道，“我见你日日叹气皱眉，我就猜到你肯定做了什么为难之事，有一次我就偷偷跟着你到了万金阁，发现你花万金在里面买了东西。你的俸禄有限，我们的家底也屈指可数，你哪里来这么多的银两？当你把药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地吃下去？每一次，我都骗你说，药我待会儿就吃，但每次你离开后，我就把药偷偷留下了，全部存放起来。我是想着等我哪天离开后，你就可以发现这些药，然后将它们全部退回去。我也知道，这些钱来路不正，很多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所以我会私下里以你的名义去捐赠一部分的银子，希望可以为你积德……”
    说着，柳夫人虚弱地咳嗽起来，边咳边从锦盒里取出了一颗颗的玉蔻丹。
    柳中程见到这些玉蔻丹，十分震惊：“你……你居然都没吃？为……为什么？”
    柳夫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叹息道：“我问过大夫，大夫说，玉蔻丹虽是好药，但不能根治我的病，而且它里面含有罂粟和五石散，这两味都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我若是吃了，以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们了。我或许可以活得更长久，但你就会去贪污更多的钱去购买玉蔻丹，到时候我们的罪孽就太大太大了。”
    柳中程心情复杂极了，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看着夫妇二人，大臣们的心情也很感慨，有同情，有悲悯，但更多的还是惋叹和可惜。
    凤浅也是长长一叹，起身道：“柳尚书，朕念在你以往的贡献，便饶你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宣判你所有贪污的银子充入国库，秋后发配边疆。至于柳夫人，朕会找最好的神医，治好她的病。”
    “谢陛下隆恩。”柳中程听完，给凤浅磕了一个响头。
    柳夫人热泪盈眶，一拜到底：“谢陛下隆恩！”
    众朝臣也纷纷山呼：“陛下英明。”
    自从柳中程贪污案结束之后，百姓之前对举报箱的疑虑也全部烟消云散了。一下子集市上的举报箱变得热闹起来，每天晚上打开的时候都是满满一箱，凤浅既欣慰又头痛。欣慰的是百姓终于相信自己，相信朝廷了。头痛的是凤浅本来连朝堂上那些事都处理不完，一下多了这么多举报信件，自己怕是不吃不睡也看不完。
    “啊！”凤浅看了四十多封举报信后，十分的头疼，“阿彻，我好后悔啊！”
    在一旁批阅奏章的轩辕彻一把搂住凤浅：“那你真的后悔吗？”
    “后悔能怎么办啊？自己说出去的话，咬着牙都要撑下去。谁让我是这大燕国的女王呢？”其实她也就是发发牢骚，并非真的后悔，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的成就感。
    轩辕彻一挑眉，捏着凤浅的下巴，戏谑道：“所以这就是你把奏章全都丢给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