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仁德的概念里,林翕还是个孩子,从高以良到林美玲,这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遇到不高兴的恐怕只会往肚子里咽,哪里会说出来呢?所以他一直把林翕这句话当做逞强,也总和林翕说,有什么事要告诉他,叔叔一定会想办法云云。
李仁德嘴笨,不会说特别漂亮的话,但他每一次都会把安慰林翕的短信反反复复自己先看好几遍,有时对已经发出去的短信觉得不妥,还会笨拙地又追一条过来进行补充,生怕伤了少年敏感的心思。
这些林翕都看在眼里。
他从来不怀疑李仁德对他的好,也从不会去过度理解李仁德劝他的那些话,但他也看得出来,不要孩子这样类似的言语,李仁德后来说得越来越少了。
对亲生骨肉多少有点动容是其一,更多的,林翕觉得还是因为林美玲。
林美玲以前没怀孕在家都像个随时会炸的地雷,如今有身孕在身,危险性只怕是会更高,稍有差池就能炸掉半边天。李仁德照顾这样的林美玲,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林翕几乎都能想象到他在家里焦头烂额的样子。
而孩子到底要不要的主权,偏偏还在林美玲那里。
李仁德不是家里的强势方,却一直承担着照顾两个人的责任,顾虑只多不少,所以才会越来越不敢随便下承诺。
但林翕想,这几天暴雨家里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才会让向来温和的的李仁德在他今天的问候之下,久久不回,等到中午才突然给他发了很严肃且坚决的消息。
说他决定不想要那个孩子了。
没有说是和林美玲的共同决定,所以林翕猜,家里肯定有一场恶仗要发生。
“还踩?”许寒来的声音响起时,林翕一脚即将踏进深不见底的泥水之中。
他回神看见,当时就想躲开,然而这摊积水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林翕平衡感又差,有些狼狈地仓促跳了两下,才勉强只踩中边缘。
水顺着他的鞋底往外边飞溅。
林翕一转头,就看见了学长一深一浅的两边鞋面。
“……”
许寒来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微微一笑,温柔道:“第三次了。”
林翕:“……”
他站好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说:“对,对不起啊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就帮你洗。”
许寒来瞥了他下意识缩脖子的动作一眼,乐了乐,说:“没事。”
车道上的车亮灯看得缓慢,时不时鸣笛提醒,许寒来停顿了会,又接:“甜品店还找不找啊?”
林翕一愣。
随即很快就意识到,学长应该是察觉到他刚刚不对劲了。否则两人本就是出来找甜品店的,干嘛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林翕低下头去,犹豫了会,然后道:“找啊,肯定要找的。”
甜品店一定是要找的,至于李仁德那边……林翕还没有想好。
许寒来应了一声,看着小孩低下去的后脑勺,惯例地没有追问他。
只陪着他继续在大雨里走。
暴雨后的人行道上很空旷,往外边点的马路也是。
林翕这次走得很小心了,一直有注意隔壁的学长,不让自己再踩水,也没有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所以能嗅到那偶尔会把学长身上薄荷香味带过来的雨风,意识不自觉清醒。
林翕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耳边的雨落,走着走着,突然不由问了句:“学长,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胆小了?”
他从小性格就挺封闭的,当初第一次被混混找麻烦的时候理应告诉老师,可他没敢;后来被混混围堵在小巷里,如果不是学长的出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再就是对家里的情况不满,但其实林翕一生也没能改变多少。
他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上辈子光是把自己从心理上的困境里捞出就费了他大半气力,但即便是这,也是托了学长的福。
结果他却一次两次地因为各种担忧不敢北上,错过了能和喜欢的人相处的宝贵时光。
林翕觉得自己那一生活得都浑浑噩噩的,每一次想往前冲一冲又都会莫名被自己压回去,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闪光点,就是世间最普普通通,会犯错会后知后觉的平凡人,却不想得到了命运的馈赠,能重新回到这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时期。
……然而即便重来一次,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林翕的第一反应竟然依旧是不想回家。
哪怕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李仁德一个人面对那种状态下的林美玲会有多棘手,却也还是只选择龟缩在手机的一头,仅仅询问而已。
实在是很差劲。
许寒来瞥了身旁的林翕一眼,想也没想地说:“没有。”
林翕往前跨过一个水坑,笑笑说:“我觉得有啊。浩哥是不是也经历过一些事?我觉得他处理得就比我好,性格也比我好多了。”
不光刘浩,其实许寒来也是。
林翕想,如果这样回到过去的机会给他们的话,他们一定能改变很多,至少会比他改变得多。
许寒来转头看他跨水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说:“这么妄自菲薄?”
眼下这种心情,林翕反而不愿意被他揉脑袋了。才一下就让他鼻尖忍不住发酸,时间长了哪里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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