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王常年戍边,声音雄浑,说出的话在大殿中,仿佛还留有回响,缇晔像是觉得吵闹,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耳朵。
缇晔道:“说得也是,边境不可无人,王叔你提醒了朕。”
衡阳王面色微缓。
便听缇晔继续道:“正好衡阳的主帅,也可以换一换人了。”
衡阳王面色大变,但还不待他继续叫嚣,说什么衡阳只认他一人为帅之类,便已被侍卫给塞住嘴拖了下去,然后再无声息了。
殿内再一次恢复寂静,甚至比之前更为死寂。
在这种死一般的沉默里,缇晔好整以暇道:“诸位来京一趟不容易,如果谁还有意见,可以一起说说看。”
谁还敢有意见。
殿内众人静如鹌鹑,谁都不敢再有意见,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引起了座上那个小疯子的注意,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的,这个年轻的小皇帝,竟是比他那个疯子娘还要更疯上几分。
连一军主帅都可以说换就换,就不怕千里之外给他反了吗?
但小皇帝看起来像是疯得彻底,自己都完全不在乎那些,众人也就不替皇帝去考虑那些问题了,操心自己的小命还来不及,只老老实实地,缇晔问什么,就答什么。
本来是很顺利的,但中间还是出了个小插曲。
在听完一个小王爷说完自己有几个子嗣之后,缇晔轻轻挑了挑眉,道:“三男五女,可是朕怎么听说,你在别院里还养着一个外室,给你生了两个儿子?”
那个小王爷当场冷汗就下来了,两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
连人家在哪里有外室,外室生了几个儿子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人的手伸得有多长,简直不能细想,想一想就要为之胆寒——这小皇帝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可怕的疯子。
接下来更是无人敢有任何小心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敢轻忽隐瞒。
连速度都快上了许多,好像没过多久,就已经轮到了最后的魏王,还有凌危云。
魏王大概不想落在最后一个,更加地受瞩目,软着两条面条腿,惨白着一张脸,坚强地先开了口,道:“我,我是魏王易罗,六年前从我父亲那里袭的爵,这些年一直呆在封地,没有踏出封地一步,如今尚未婚配,也没有子嗣……”
不待缇晔继续追问,又快速地补充道:“父母俱亡,也没有兄弟姊妹……”
总之是亲缘断绝,一个没剩。
殿内一片安静,没人吭声,反正年纪稍微大些的,都知道魏王是如何成为一个绝户的。
当年章锦仪杀了留在京城的魏王一家,只留下个稚子,送回封地去继承王位的事,也算是当时最大的一门惨案了,几乎惨遭灭门。因为易家虽然也被封了王,但终究姓易不姓缇,章锦仪处理起来更不手软,若不是先祖遗训中,对易家这一异姓王一脉,永远不可赶尽杀绝,至少要留得一脉在,恐怕易罗这条小命也是保不住的。
想来缇晔也不是不清楚这些,却是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半点儿心虚或者不忍之色,反而若有所思一般,盯着易罗,道:“你姓易?”
他声音轻而缓,却平白无故让人头皮发紧。
易罗脸色更白了,与其说是靠在凌危云身上,不如说是贴在他身上的,凌危云没办法,用手抵住他后腰,想要把人给支棱起来
缇晔看见了,眉间突然闪过一丝戾气,声音也一下阴沉了下去:“魏王若是脚下站不稳,朕可以让侍卫来扶住你。”
此话一出,魏王跟身上中了个弹簧似的,一下把自己给抻直了,不敢再和凌危云挨着贴着,只是两条腿在长袍下发着抖。
缇晔见两人之间总算隔开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大满意,但总算没再继续找倒霉蛋的麻烦,他也没看易罗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只又垂下了眼皮,恢复了那股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下一个。”
凌危云见座上的少年,从头到尾都没看自己一眼,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甚至心口有点闷闷的。
他忍耐着那种不舒服,鞠躬垂首,道:“在下林匀,凤阳长公主与长信侯之子,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已经仙逝,母亲年迈,不宜长途奔波,是以由在下代母亲来京都,万望陛下不要怪罪。”
他的介绍里一板一眼,语气不冷不热,语速不快不慢,既没有像旁人那样,说到自己同这位小皇帝之间的深厚血缘关系,以拉近彼此距离;也没有提及幼年时期,两人亲密无间,经常一起玩耍的情景,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倒好像眼前这个人与他无干,从前年少时期有过的情谊也都已经忘了,或者是不值得提起一般。
缇晔垂着眼睛?,但并不是真的看不见脚下的一切。
他能看见那个人从进来的时候起,就一直垂着头,没有看向过他,看似恭恭敬敬,却是脊背挺直,不卑不亢,说话的时候,也冷冷淡淡,毫无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人已经忘了自己。
不过几岁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记不得才是正常。
这个人说过几日就会进宫来找他,要来当他的伴读,和他早晚都待在一处,结果一去不回,转眼就是十年。
这个人说他不是妖魔,还说会一直陪着他,让他不要干坏事,结果一转头,这个人不见了,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确就是妖魔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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