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一个人生了一会儿闷气,最终对哥哥的想念占了上风,轻手轻脚地钻进他的屋去看他,结果真的看到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打仗一定很辛苦……”杨钺这才发觉自己不该累着哥哥,连忙又退了出去。
宫里,柳延芳正笑眯眯地问皇甫楹:“那个杨锏,你认识?”
皇甫楹意外:“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延芳笑而不语,心想,他那个眼神,长点心眼的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嘴里说:“堂堂陛下,怎么会认识边关的一个百夫长?”
皇甫楹说了杨锏的身世:“之前出宫,偶尔和他们兄弟遇到的,两兄弟人都不错。”
柳延芳“哦”了一声,点点头。
皇甫楹没放在心上,明日还有庆功宴,她更关心他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柳延芳原本打算在庆功宴上爆出自己身体问题的,在最欢喜的场合爆出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这样效果才强烈啊……只是如今,他换主意了。
“我会出席,中途再托言身体不适离开……咳咳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皇甫楹拧紧了眉:“你风寒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康复又慢。”从冬天开始,这人几乎就一直在感冒发烧之中,身体的免疫力太低,连普通的风寒都无法抵抗。
柳延芳咳得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勉强压下去喝了一杯水,长出一口气:“习惯了,每年都是这样。”
“真的是每年都这样,还是今年特别严重?”皇甫楹盯着他的眼睛。
柳延芳笑着看向园中的鲜花:“这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皇甫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至极。
“朕和你相处了这么久,真心把你当朋友,希望你好好的。有些事,慢一点不着急。”
柳延芳回头,眼神复杂:“陛下,你知道我处处算计,就不曾想过,你也是我算计的棋子?”
皇甫楹:“不用你算计,朕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保你娘亲余生安稳,那你可否好好珍重自己,让你娘不要失去儿子呢?”
“我娘不失去儿子,陛下如何再找真心人?”
皇甫楹挑眉:“皇夫不行,无法孕育皇嗣,你觉得此理由如何?”
柳延芳听得额间青筋一跳,皇甫楹哈哈笑了一声,得意地一甩袖,背着手走了。
柳延芳看着这个娇小的明黄背影一点点远去,又是气恼又是憋屈,最后种种复杂情绪化为了唇角一抹无奈的笑。
第二日,庆功宴。
杨锏想要请假不去,被参将带着兄弟死扛着拖到了宫里。
“女皇宴请,别说可能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光荣,就算是冲着皇命不可违,你也不能随意缺席!”
杨锏知道大家是为他好,只好出席了,只是坐在席间,他不是低着头,就是视线忍不住被上面那个身影牵引,一次又一次地望过去,眼里只有那个身着明黄的人,耳里只有她说话的声音。
真是奇怪,离开京城时也不曾这样寤寐思服,不知何时起,竟然眼里心里只有了这个人,日思夜想,又心痛如绞。
他看到她对着右下侧的柳延芳说笑,两人眼神交流彼此对笑似乎早有默契,外人除了感叹一句感情真好,连插进去的空间都没有。
杨锏捂着胸口,只觉得伤口越来越疼。
事实上,对于昨天的那句“不行”,柳延芳和皇甫楹正彼此较着劲儿,杨锏眼里的眼神交流、相视而笑,实际都是笑里藏刀,你来我往。
酒过三巡,众人听到女皇略微着急的声音:“你脸色不太好。”
按着伤口的杨锏一惊,抬头——
皇甫楹正蹙着眉担忧地看着柳延芳,下一句便说:“朕陪你先回去吧,让御医给你瞧瞧。”
席上的大臣视线都转到了准皇夫身上,果然看到柳延芳神色恹恹,仿佛病了的样子。大家连忙都说:“柳公子身体重要,的确该及时就医。”
女皇带着皇夫离席了,杨锏的精神气好像也紧跟着被抽光了,胸口的痛竟然也不痛了,他端起席间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过了多久,陛下重新回到酒席,只说柳公子最近累着了,已回府休息,于是庆功宴又到了新的高潮。只是杨锏再也没抬起过眼帘,眼中只有手里的酒。
皇甫楹其实注意到了杨锏的反常,印象中的杨锏太沉稳了,她下意识就觉得他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直到宴席过了大半,众人都酒足饭饱了,他还在不停地闷酒,连他身边的同僚都在隐隐劝说,而这人却不管不顾。
明日出宫一趟,问问是什么情况,正好她好奇北边的事情,也可以看看小杨钺。她心中打算着。
然而第二天,当她忙完手头的事情,午后出宫前往杨家时,小杨钺却说:“大哥回军营了。”
“才回来两天,这就又回去了?”
杨钺也有些失落:“大哥说他们明天就要回边关,早回晚回都要回,所以一大早就走了。”
“什么‘早回晚回’,多陪亲弟弟半天能少块肉吗?”皇甫楹被榆木脑袋的杨锏气到了。
见皇甫楹怪大哥了,杨钺又帮杨锏说话了:“我下午也要回义学啦,大哥做得也没错,而且他把所有积蓄都留下来了,哎,不知道他去边关吃喝怎么办!”
皇甫楹没话了,杨锏这个人,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又让人生气,又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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