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声音低的很,有一种淡雾似的委屈,错觉似的。
心头一颤,纪廷森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一百种哄着惯着宠着秦镇的想法,但一样也不敢实施,从来没这么怯过。
再等等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秦镇平常是简明扼要的一个人,做事说话都很少啰嗦,但在纪廷森面前,话很多,天马行空什么都能提起来一段。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时间就过的飞快。
外卖来了,秦镇起身去取。
纪廷森没让,调侃他:“这些粗活怎么能让客人做,我来吧。”
秦镇就没坚持。
在纪廷森去门口的时候,右手手掌笼在左手手臂上,想碰又不敢碰的的样子。
他选的时机很好。
纪廷森开门的时候回了下头,就看见了。
付从送外卖上来,知道秦镇在,也不进房间,生怕自己成了个打鸳鸯的大棒,将外卖塞纪廷森手上就走了。
纪廷森拿了外卖进来:“胳膊怎么了?”
秦镇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什么,刚才压麻了,缓一会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吃饭的时候,筷子就没拿住,掉桌上了。
秦镇的情况有些特殊,天生左利手,后来上学了做什么都不大方便,比如写字......就改了。
写字、看书都是右手,但保留了一些小时候的习惯,像拿筷子以及后来学做菜,拿菜刀也是左手。
纪廷森就问:“还麻着,揉一揉?”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来到秦镇的左手边,才要伸手秦镇就躲开了:“没大事,就是不小心,你吃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有胃口......我看着你吃。”
说着话,右手拿起汤匙。
如果换了其他人,秦镇这番作态肯定是瞒过去了,但纪廷森偏偏聪明绝顶又心细如发。
当然,秦镇也是知道纪廷森的聪明,才遮掩的这么卖力。
太假了才糟糕。
纪廷森面色严肃了起来:“秦镇。”
他平常叫秦镇的名字,无奈的、包容的、甚至是排斥的,都很少有这种带着实质压力的时候。
秦镇无辜的回视,还想摸一摸纪廷森的脸。
手腕被捉住,在某一瞬间扣的有些紧。
这种半钳制的方式,平常是发生在秦镇对纪廷森上,现在倒完全反过来了。
纪廷森冷着脸的时候不像秦镇有外露的凌厉,是一种肃正的力量,不比秦镇发火的时候差。
他握着的是秦镇的右手,将人拉起来:“脱衣服!”
不肯脱西装,瓶盖都要他拧,手机差点砸脸上,现在筷子也拿不稳,纪廷森之前只当秦镇在他面前故意毛躁吸引目光。
现在看来,不是。
秦镇垂死挣扎:“森哥,我真没事。”
其实就是口头挣扎,拒绝纪廷森的事,他一件也办不到,比如对方现在以不容拒绝的动作解开他的西装扣子。
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再然后,纪廷森的动作就轻了一些。
白色衬衫穿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秦镇这样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的。
但左侧近肩的手臂,白色布料上有零星的血迹。
呼吸就是一窒。
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纪廷森也不敢碰,手指隔着空气触着那些血迹:“解释!”
像逃课被教导主任抓着了一样,秦镇小声辩解“真没事。”
然而在眼前人毫无笑意的盯视下,喉结禁不住上下滑动,最终坦白道:“就是......见客户的时候......顶上的灯掉下来,那东西是金属的,正好砸在手臂上......别担心,去过医院了,只是皮外伤,连包扎都不用。”
商场上练出来的说瞎话本事,一串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一点障碍都没有。
还抬了下右手,拇指指腹揉了揉纪廷森起了折痕的眉心:“我皮厚着呢,这点伤......就是怕你上心,养几天就好了。”
纪廷森哪里能放心,到底扒了秦镇的衬衫。
胳膊上不好脱,索性找到缝合线的地方用力撕开,一点都没有再扯到秦镇受伤的地方。
秦镇听着布料的撕拉声,后脖颈一凉: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手劲儿这么大呢......
纪廷森的注意力都在秦镇的手臂上。
的确没有包扎的必要,手臂只有出血点但没有明显的破口,然而手掌大的青紫暗红的瘀痕在皮肤下狰狞又血腥,触目惊心。
“你......”他气的说不出话,也不全是气,还有后怕。
砸在手臂上都这么......要是砸到头上呢?
秦镇低声的,像是安抚:“没关系,不怎么疼,真的。”还有些懊恼:“本来是想看你一眼就走,回头让典卓给我敷一敷就好了......”
他试试探探的将纪廷森抱在怀里,凑近对方耳际:“其实比起疼,更多的是怕,要是再砸偏一点......以前觉得没所谓,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有找到......可是现在又多了一层,森哥,我舍不得你,我这个人嫉妒心重,一想到我走了以后你可能要和别人......你只要我一个,好不好?你这样的,遇到有良心的会待你好,遇到只贪图你这张脸......不行,我还是活着吧,就是死了,想一想你要被别人欺负,都要气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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