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江秋十安安静静的,眼里毫无焦距,真像个得知自己失去了光明的画家。
萌萌拿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
“好了没好了没?各部门准备啊!”卓少安拎着大喇叭赶人。
“这一遍先试试光,看一下效果行不行,可以的话就正式拍。”
卓少安指挥江秋十躺下,闭眼。
剧组里的打光师也好,场务工作人员也好,大多都是卓少安向她爸要的团队。室内打光冷清凄白,无端叫人觉得寒凉。
何望舒躺在床上,额头包着纱布,双目紧闭。
父母在一旁泣不成声。
都是老演员了,哪怕这一遍只是试试,老演员们也很快做出了悲伤的表情。
卓少安盯着监视器,传呼机指挥镜头挪了挪位置,继而正式开拍。
“好——各部门就位,第六幕第二场,Action!”
江秋十闭着眼躺在床上装昏迷,眉毛不安地微皱,仿佛在睡梦中也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听到了何望舒母亲难过地哭泣,还有父亲强撑着伤心安慰妻子的声音。
他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幕自己已经历过多次,又似乎有什么不同。
那对夫妻可不会互相安慰。
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迅速回过神来。
幸亏这一幕,他只要闭着眼睛,表情不变就好,因此也没有影响拍摄。
卓少安很满意,补拍了几个机位算是过了。
拍什么都补掉链子,又好说话。她现在对江秋十满意极了。
下一幕依旧是医院场景,拍摄何望舒醒后的剧情。
萌萌象征性地要拿剧本给老板看。
按照以往的惯例,江秋十早就在开拍前把剧本背下,不需要再翻剧本。她早就做好了把剧本收回的准备。
“拿过来我看看吧,有点忘了。”江秋十坐在床上,坦然道。
萌萌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江秋十复述一遍后,才回神,把剧本翻到对应处,递给对方。她还有些纳闷,心里暗自揶揄:嘻嘻,原来老板也有忘剧本的时候。
江秋十接过剧本,瞄两眼,翻了翻,递还给萌萌:“好了,收起来吧,麻烦你了。”
萌萌端着乖巧微笑把剧本拿走,内心挠墙: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江秋十坐在床上酝酿情绪。
片场的味道并不好闻,空气不流通,加上卓少安为寻求真实,让工作人员喷了不少医用消毒液。江秋十坐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被消毒水的味道包围住了。
饰演何望舒父母的中年演员,都是拍戏多年的老戏骨了,彼此演夫妻也不是第一次。本想和对方说几句话,见江秋十闭着眼睛,只好各自小声交流起来。
江秋十不得不睁开眼。
他永远不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展露负面情绪,这会儿睁开眼睛也是第一时间从自己身上原因。
“你们来了?不好意思,进组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你们正式打过招呼。”说罢,他伸手,“你们好,我叫江秋十。”
“你好你好,我叫刘建祥。”
“你好,我是杜枚。”
各自握手寒暄后,三人正式讨论起剧情来。
杜枚虽然名不见经传,实绩却相当亮眼,早早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她听说过江秋十演技不错,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心里猜测可能有些夸大。本着薪火相传的心态,杜枚认真和对方探讨起来。
演戏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有的人演大半辈子也不开窍,喜怒哀乐永远那几个表情;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随便一个眼神都是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聊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对方说什么都能领会,态度又好,还能举一反三,自己设计些小细节。杜枚这才觉得自己有点托大。
她不该认为这是个年轻人演技就不行的。
卓少安很耐心地让他们讨论,要不是为了协调片场,她说不定也会加入。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拿着大喇叭喊人开拍。
一瞬间,何望舒泪如雨下。
他还是个年轻人,有能力有天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现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彻底崩塌在眼前,年少不知愁的大男孩,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这种绝望,还将伴随他的一生。
“我不信……妈,爸,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暂时的对不对?这只是暂时的……车祸怎么可能失明呢,断条腿也行啊,断两条也可以啊……”
“我是个画家啊……我,我不能画画了……”
哭声绝望悲凉。何望舒睁着漂亮却无神的双眼,无论怎么眨,怎么伸手,都看不到了。
他四处张望,一片茫茫然不知所措,眼底深处却是已经明了的绝望。
演得……真的很好。卓少安认认真真注视着监视器,摄像机放大,对准何望舒的面部做大特写。
抱住母亲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整个人哭到打抖、瞳孔涣散、睫毛与嘴唇都在哆嗦、额角青筋、眼中泪水颤抖……
怪不得江秋十那么多哭戏,哭起来真的挺好看的。卓少安若有所思。
哭戏是最能检验一个演员合格与否的证明。如果一个演员连哭戏都没有感染力,哭起来让人想发笑,他也不配当一个演员了。
哪怕是演的,不少工作人员也不由得酸涩。尤其是萌萌,她抹了抹眼角,转身出去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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