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责A组,另一个副导负责B组。两组隔得不算远,拉了棚子隔开,隐约能听到隔壁组副导同样的怒吼。
做好造型的几个演员连忙再度确认走位, 而后认真站好, 等场记板落下的声音。
“第三场第12幕,Action !”
摄像师跟在江秋十身边一路拍,后者慢慢走进门。镜头摄下了他的侧颜, 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却带着笑, 就好像,他现在格外愉快似的。
再一看, 他整个人肩头微耸起, 双手双脚似乎被束着,无处安放,就连走路也有些局促。
活像契科夫笔下的套中人。
一小段路, 三个机位,零台词。
全靠眼神戏。
哪怕已经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人,远离家乡来到外地工作,李水鸿依旧习惯了拘束的生活。
他就像习惯了笼子的鸟儿,马戏班里幼年时就被一根小木棒驯服的象。哪怕他早已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挣脱枷锁,他也不愿意尝试。
“咔!过了,下一幕,快点做准备!”
一群人急急忙忙布景,准备下一幕开拍。
剧组找了个城市边缘小镇,小镇内部边缘的精神病院旁的宅子群落,靠着树林,摩托车去镇上不远,气候宜人。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虫蚁多,蟑螂个顶个的大。晚上睡觉时,墙壁上总能发现一两只半个手掌大的蜘蛛四处爬,或者一开门,蟑螂窸窸窣窣直面冲来。
其他人还好,剧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南方人,从小到大习惯了。唯独宁子平,纯正北方人,自小接触不过指甲盖大小人畜无害的小强,南方究极进化版的这些玩意儿他看多少次也适应不了。
剧组的人都有幸听过导演杀猪般的尖叫,格外嫌弃。
怕也没办法,条件有限,只能白天出门前杀虫剂一顿喷,拿艾草熏一熏。宁导最大的进步是,晚上进门发现依旧幸存者后,终于学会了把尖叫压在喉咙里,去敲其他人房门请求援助。
“小江啊,帮个忙行不?”宁子平穿着一身大红睡衣敲门,“小江?江总?十哥?”
不一会儿,满脸无奈的江秋十拉开房门。
“导演,你胆量真的该练练了。”他吐槽道。
宁子平圆胖的脸上泛起希望的光芒:“没办法,我已经很努力了,再说,只有你不嫌弃我。”
江秋十摆摆手,回屋拿了个厚实的塑料袋,空中挥舞两下确定不漏气:“走吧。”
主演们和导演副导等人住一栋楼,其他小员工住另一栋,离得远。同栋楼其他人不是装着洗澡就是装着睡觉,反正装作没听见,一点都不给他这个导演面子。
“小江啊,你真是个好人。”导演乐颠颠跟在他身后,守在门口不进去,“加油!”
江秋十:“……”
过一会儿,他拎着一塑料袋不明物出来,细细一看,六只脚和八只脚的昆虫爬在一起,黑粽混杂,触须细脚密缠。
江秋十冲导演晃晃那袋子昆虫,沐浴在后者感激的眼神中慢悠悠往回走,经过楼梯口,将打了死结的塑料袋丢进垃圾桶,转身进自己房间,拼命洗手。
住在树林里,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阴冷得不行,这儿靠着山,夜里风呼呼地刮,将山那头海水的咸湿潮气全刮了来,墙上都是斑斑点点的霉菌,连被子似乎都是潮的。
嗅一口空气,都仿佛被湿气浸透了。
大家都没得挑,不想住?镇子最近的宾馆也要半小时路程,房间和这儿差不了多少。
好在组里没人耍大牌,最大牌的那位相当好说话,能吃苦,每天该拍多少拍多少,演技好,不多事,和大家相处格外融洽。
有时候,圈里人能给出一句“不多事”就是最好的评价。
“江老师好。”
“江老师今天也这么早啊。”
不过五六点,天蒙蒙亮,小楼已经苏醒,早起的工作人员打着哈欠忙活,转头就看见穿着宽松运动服下楼的男主角。
江秋十笑着打招呼:“嗯,起来跑跑步。”在仅有的浅淡感情中,他偏爱高空夜景,喜欢天将亮未亮的凌晨密林,围绕着小楼转了两圈,沿着马路,向不远处能望见影子的精神病院跑去。
剧组申请过在病院里拍几个景,今天恰好要出这个景。借着清晨锻炼,他正好过去看看。
病院外围墙极高,静静伏在密林中,墙外挂了些鲜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类的标语。不少掉光叶子的爬山虎,细细藤蔓仍抓着墙不放。
他原本不在意的。
原本只是来看看而已。
直到慢慢走近,他看到了医院名字。
前面地名没有细看,后面的“精神卫生中心”几个大字乍入眼帘,他瞳孔骤然一缩,头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力击打了一下。
一声嗡鸣,叫他几乎站不稳。
他撑着最近的一棵树,喘息了一会儿,慢慢站直身子。
……
待江秋十重新回到片场,太阳升高了些。所有人都起来了,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忙碌。
宁子平蹲院子门口开着水龙头洗脸,一抹脸上的水,抬头一乐:“小江,你起的可真够早的,这满头大汗的,一大清早又去锻炼了?”
江秋十笑了笑,点头:“对。”
“啧,是要跑跑,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白,要多晒晒太阳,像我一样……”还没说完,宁子平就被副导笑着怼一句:“像你一样还得了?十哥这样多好,帅气!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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