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断了手的人鱼，没哭还很凶。
    安谨看了眼手腕，白皙的手腕只是微红，他轻轻转动一圈，没有受伤，痛意也很快消散了。
    人鱼的身体比他做人时，要强悍多了。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水汽消失，回想刚刚的一幕，猜想男人或许很讨厌别人靠近。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思考一瞬，将片好的鱼片摆到托盘干净的空处。
    紧接着又片了两片，想着男人或许有强迫症，三片鱼摆的整整齐齐。
    他抬起头看向男人，眼睛微弯，看起来特别讨喜。
    他推了推托盘：“给你。”
    他的声音十分柔软，听起来非常温柔。
    诺曼听不懂人鱼的话，但人鱼的举动他明白了，听到人鱼轻柔的声音，歉意变成愧疚了。
    小人鱼不是想攻击他，而是想分享食物。
    在他误解小人鱼、抓痛小人鱼的手后，小人鱼依旧将食物分享给他了。
    小人鱼的好意直白而真诚，他一时几乎无法拒绝。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
    作为斯奥星皇帝，同时兼任帝国元帅的他，必须永远保持理智。
    没有处理的鱼肉，对精神海来说，是灾难。
    他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小人鱼，按下智脑手环上的空间纽，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一支乳白的营养剂。
    安谨立即被吸引注意力，无中生有！
    他盯着营养剂，乳白色的液体里，零星散着黑色颗粒，比鱼肉的黑点小多了。
    诺曼快速喝完营养剂，指着鱼：“我有属于我的食物，这些是你的。”
    他说完起身，快速离开了人鱼室。
    房门在他身后关闭，他原地站了两秒，去了书房。
    文件好一会儿还没有看完一段，他脑中不停浮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虽然对方只是一条人鱼，但他确实误解对方了，还伤害了对方，拒绝了对方好意。
    还没有道歉！
    这实在令他很不舒服，太差劲了。
    他思考一瞬，翻开《人鱼饲养手册》，直接找到人鱼喜好那一页，第一条答案是食物。
    他合上书，打开智脑浏览水产品商城，满页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干脆以价格降序排列，选了一大窜，下单，定时明早送达。
    第6章
    安谨目光一直跟随着诺曼，等诺曼出了门，他面露思索。
    男人喝完液体后，精神海中，一小部分灰色的精神丝变成了黑色。
    也就是说，液体中的那些黑色颗粒，和鱼肉里的杂质一样，会消耗精神力。
    不过和医生吃下鱼片后精神丝的变化相比，男人喝的液体里的杂质，显然比鱼肉少很多。
    他明白男人为什么不吃鱼了。
    这里的人是知道杂质存在的！
    那么为什么还要给人鱼吃呢？
    也不像不关心人鱼，他能感受到人类对他的喜爱，那些人喂食的举动自然，神色也毫不担心。
    想到睡一觉后恢复的精神力，他猜想，会不会是人鱼精神恢复力很强，不怕杂质？
    他想了会儿就不再想了，语言不通，很多只能猜测，真相如何，对他没有影响。
    他一下午没有吃东西，实在有些饿了。
    他抓起鱼，运转水系异能，将两条鱼的杂质全都净化。
    他片了一片放到嘴里咀嚼，没了杂质，鱼片汁水丰富味道鲜美，超级好吃！
    他去除杂质耗费的精神力，吃完鱼肉后，居然又恢复了些！
    安谨眼睛发亮，这可真是个美好的循环，以后再也不担心鱼难吃了。
    他美滋滋地吃完两条鱼，心满意足地仰浮在水面。
    他慢悠悠地摆动尾巴，围着水池转圈，饭后消食，同时训练对鱼尾的控制力。
    “咔……”安谨转到第三圈，房门被推开，他倏地睁眼，看向门口。
    ‘主人’和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人五官温和，一进门，就看向了他。
    安谨尾巴轻动，从横着浮在水面改成竖着浮，面对两人。
    霍纳德观察了一会儿，惊讶：“他好安静！”
    诺曼目光从只剩鱼骨头的托盘中移开：“嗯，你给他检查一下。”
    霍纳德：“得把他弄到池边，在水里我可制不住他。”
    诺曼犹豫一瞬，对小人鱼招了招手：“过来。”
    “陛下，我说过好多次，您应该多了解一下人鱼。您怎么能指望人鱼听……”霍纳德看着乖乖游到池边的小人鱼，默默咽下剩余的话。
    然后语气激动地说：“他，他怎么这么乖！”
    他忍不住用怀疑地目光看着诺曼：“陛下，您该不会用暴力手段，把他欺负怕了吧？”
    诺曼淡声提醒：“霍纳德先生，你认为人鱼会被打怕？”
    霍纳德智商回笼，想起断了手还奋力攻击的人鱼，干咳一声：“我只是提醒您，不能对人鱼使用暴力。他们记忆差，但超级记仇。”
    诺曼回想小人鱼被他伤后，依旧分享食物的举动，心想：未必。
    安谨仰着脑袋，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关注两人的说话时的嘴型，默默学习发音。
    他发现他的语言学习能力变强了很多，人类说过的词他大部分都能记下，只是不明白含义。
    霍纳德看着他温润的水蓝色眼睛，喜爱极了：“天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鱼是最受斯奥星人喜爱的宠物了！他这样静静看着我，我心都化了。”
    诺曼纠正他的想法：“那是因为他们的歌声能治疗精神力。”
    霍纳德看着他严肃的脸：“陛下，您总是时刻让我明白，您为什么三十五岁还是单身。”
    他说完蹲下，对安谨笑了笑，从右侧口袋取出一个圆形的金属片。
    安谨对这个金属片实在很熟悉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了。
    只是他很奇怪，检查身体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他温顺地配合霍纳德的动作，悄悄看了眼诺曼。
    他这么乖，‘主人’应该会喜欢的吧？
    至少不会厌烦吧？
    霍纳德注意到他的目光，惊喜地看了诺曼一眼：“他似乎还挺喜欢您，您做了什么？”
    诺曼：“……送了两条鱼。”
    霍纳德边查看结果边说：“难道是条吃货？他身体很健康，只有脑后有外伤还没痊愈，小问题。”
    他忍不住感叹：“您运气太好了，这条人鱼似乎格外好相处呢。”
    诺曼说实话：“不是运气好，是钱多。”
    霍纳德：“……”似乎没法反驳。
    他转移话题，语气严肃了些：“您的精神状况很糟，越早哄他开心越好，我们对他歌声的效果还一无所知。”
    如果这条人鱼不行，他们必须继续买人鱼。
    霍纳德没有说丧气的话题，笑了笑：“正好，趁他后脑的伤还没好，您亲自给他涂药吧。”
    霍纳德身上没有带药，在网上下单，一刻钟后，管家机器人将药膏送到房间。
    诺曼看了眼小人鱼：“人鱼恢复力强悍，不涂药，最迟后天就能康复。”
    霍纳德把药膏递给他：“这可是获得好感的好机会，他越喜欢你，歌声对你的治疗效果越好。”
    诺曼思考一瞬，接过药膏，蹲到安谨面前。
    他试探的将手放在安谨的肩上，见安谨没有反抗，稍稍用力。
    安谨看了药膏一眼，非常配合转过身，后脑勺对着诺曼。
    霍纳德惊讶：“陛下，您觉不觉他非常聪明？”
    “你对纯色人鱼了解多少？”诺曼拨开安谨的头发，快速将药涂了上去。
    霍纳德：“漂亮，歌声治疗精神暴动的效果是所有人鱼中最好的。”
    诺曼盯着乖巧、低着头的小人鱼：“没有智商更高的记录？”
    “没有，”霍纳德声音激动：“真是太棒了！也许是成年后智商才有了变化，还好没被发现，也没有被别人拍走！”
    他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担心，“如果更聪明，让他开心也许更不容易。”
    他打开智脑，给诺曼转发一份文件：“陛下，这是完整的人鱼饲养攻略，视频版的，您有空一定要多看看。”
    诺曼接收了文件。
    霍纳德见状一脸欣慰。
    “对了，”霍纳德回家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您给人鱼起名字了吗？”
    诺曼：“不必麻烦，叫人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