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清:“……不客气。”
女鬼言辞恳切,说法还算有几分可信度,陆见清盘算了一下陆陵源一贯忽悠人的速度,估摸着他还得拉着宋先生继续掰扯一段时间,便安下心来,继续审问这女鬼:“宋老太太的事跟你没关系,那宋家人最近的霉运呢?对了,还有宋陌阳摔伤的腿……”
“这就和我更没关系了!”女鬼又气又急,飙着血泪连嗓门都提高了不少,“我就是个普通鬼,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家男主人自己本命年倒霉罢了,再说他儿子,边下楼边打游戏,一脚踩空摔下去的事怎么也赖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陆见清对着她眼下哗哗淌下来的血泪,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挪。
她感觉她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吃毛血旺了。
“我生前就住这里了,来得比他们都早,这儿被开发商买下来之前是片老洋房,后来才推倒建了现在的小区,”女鬼说着,抬起眼皮心酸地看向陆见清,“我算是自杀,每个自杀鬼都得在阳间把原本的寿数蹲完了才能下去排队等投胎,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好多年,如今地府的房价涨的那么快,我死那会儿家人烧的钱根本不够看的,只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
陆见清看看她脖子上深可见骨的刀口,不禁感叹道:“你对自己下手可真够狠的。”
女鬼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激动起来:“才不是这样!我以前唱戏那会儿,是戏班里当红的角儿,也不知是哪个鳖孙子,把我戏台上自刎用的假剑不小心换了把真货!”
否则就她那胆子,哪下得了那个狠心拿剑抹脖子!
“原本这伤也没现在看着那么瘆人,也怪我是第一次死,都没个经验,家里人也不晓得在我下葬前帮我把伤口缝一缝再埋,时间一久,伤口就往里烂进去了……”
女鬼生前也是个爱俏的姑娘,说起这事不由悲从中来,不仅嘴上不停,连脑袋也跟着激动地摆了起来,看得陆见清警惕心大起,时刻提防着这女鬼激动之下把她那颗摇摇欲拽的脑袋甩到她手上。
女鬼扶着脑袋发愁地说道:“我之前飘到楼下跟这家女主人一块儿看电视,对里面插播小广告里说的植皮祛疤技术很感兴趣呢,听其他鬼说地府的医生也有这个技术,就是收费太高,我没钱去付,唉,顶着这样的皮囊投胎,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下辈子的长相。”
陆见清看看这只正在认真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的女鬼,她想了想道:“那要不,我来给你缝缝?”
“你?”女鬼惊讶地抬头,“你……不是跟着那个老道士来抓我的吗,会这么好心?”
陆见清托着下巴惆怅地道:“大概是因为,我发现我们有某种共同点吧。”
比如都一样贫穷之类的……
被告知能省下这么一大笔钱来,女鬼当然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她期待地问道:“那当然好了,大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要不要我先做点准备?”
像她在广告里看见的无菌手术室啦,伤口缝合的专用线啦……不过女鬼是个懂得知足的好女鬼,她穷成这样,人家肯免费帮她缝合伤口已经很好了,用的材料凑合一点,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用这么麻烦,”陆见清站起来在阁楼的箱子里找了找,成功翻出她想要的东西,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向着女鬼走去。
女鬼错愕地仰头,盯着她手里的物件:“不是,你拿的什么?”
“毛线啊,”陆见清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这线是粗了点,不过条件有限,将就也能用,况且这线还不容易断呢。”
女鬼:“……”
虽然她是可以接受凑合一点的没错,但你这是一般的凑合吗???
朋友,你到底是个什么赤脚大夫啊?!!
女鬼惊恐地看着陆见清拎着个毛线团子向她走来,一颗心虚得不行,连声音都在打颤:“不,不急,要不这事儿咱们还是先缓缓再说?”
陆见清一挑眉梢:“你不是挺着急的?”
“……”女鬼虚弱地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其实也不是很急。”
“脑袋晃久了,也蛮有意思的。”
陆见清摇头叹道:“你们做鬼的真是品味独特。”
女鬼:“……”
女鬼只能含泪点头,以示默认。
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她以后还是老老实实攒钱吧!
陆见清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遗憾地将毛线团又给原位塞了回去。
唉,本来还想告诉这鬼,她从前在观里经常帮陆老道给道袍打个补丁什么的,有这门经验在,缝针的手艺应该还是不错的呢。
女鬼见她终于把那个毛线团收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见陆见清似乎不像她记忆里认为的那帮道士动不动就对鬼魂喊打喊声,稍微也有了点勇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她:“那个,你既然都已经知道这家人的事跟我没关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
陆见清猜到她要说什么,她摇了摇头,残忍拒绝道:“不可以。”
女鬼登时如遭雷劈,她鼻子抽了抽,眼底的红迅速蔓延上来。
她边哭边问:“那你要怎么我,我都没做过坏事,我也太冤了……”
陆见清眼看着女鬼不知脑补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怂化,最后更是一点点往边上挪去,像鸵鸟学习,把自个儿塞回了塑料桶里。
陆见清:“……有个问题,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想问你。”
女鬼不想理她,又怕她再不讲道理地把她从桶里揪出来,只好委屈巴巴地答:“你问。”
陆见清心情复杂:“你作为一只鬼,胆子怎么还那么小。”居然连人都怕。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鬼仗着躲在桶里没人看见,暗戳戳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死了一次,又没有重新投胎,哪那么容易影响性格,再说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都说鬼怕恶人了,更何况还是面对你这么凶的恶人。
陆见清:“……”
成吧。
她摸出手机,对着塑料桶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打开微信找到戚晏的头像给他发了过去。
戚晏:【什么?】
陆见清:【你没看出来吗?】
陆见清:【这不单是个塑料桶,它里面还躲了只鬼啊!】戚晏:“……”
戚晏垂下漆黑的眸子,再次点开看了看照片高糊像素下那只平平无奇的塑料桶。
……他恐怕还没有修炼出这种透过照片看本质的本事。
戚晏:【你又遇到鬼了?】
陆见清盯着屏幕上那个“又”字,短暂心塞了一下后,坚强地发了信息过去:【只是个意外。】绝不是她最近太倒霉的缘故!
戚晏:【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陆见清赶紧给他开了个位置共享。
桶里的女鬼见陆见清久不跟她说话,有些纳闷地从桶里探出头来:“……你想怎么处理我,就给个准话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么提心吊胆地等下去,还不如早日求个了结。
“不急,”陆见清低头一笑,朝她晃了晃手机,“这种事么,还是要让专业的来。”
女鬼:“???”
怎么你不是专业的吗?
陆见清打开位置共享,想看看戚晏到哪儿了,却发现对方的定位正在快速逼近她,地图上的两个小圆点几乎快要贴到一起。
女鬼挠了挠头,刚要问问她这是个什么意思,却见宁静的阁楼里忽然阴风大作,地上堆放着的器物被吹得哐哐作响,有个俊朗的男人从地上的黑影中踏出,眨眼间站到了她们面前。
陆见清:……不得不说,戚先生这道任意门可太好用了!
戚晏垂眼一睨桶里这只探头探头的女鬼,转向陆见清问了句:“是她?”
“是的,”陆见清点点头,把她今天之所以会到这来的事跟对方描述了一遍。
戚晏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稍微颔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这个反应跟她原先预想中的可不太一样,陆见清心口颤了颤,心说难不成是这女鬼刚才对她有所隐瞒,被戚晏发现出端倪了?
她这样想着,又凉凉地往女鬼那儿斜了一眼。
“……”
只见女鬼好不凄惨地蹲在塑料桶边,瞪大眼珠子颤抖着手指向戚晏,伸出来的手抖得活像是得了帕金森。
她死的时间久了,还算有点见识,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位长得那么像她之前在别的鬼那儿见过的北阴酆都大帝像呢??!
想到陆见清之前跟她说要让专业的人过来,再看看大帝这张冷峻的脸……
这位大帝擅长什么?可不就是斩杀恶鬼吗?!
她好端端安分守己一只鬼,最多不小心吓了个活人,哪里就值得劳动这位了啊!
在女鬼胆战心惊的凝视下,戚晏终于开口
“现在的教师,似乎是不允许假期校外兼职的?”
他以一种询问的态度,转向陆见清问。
女鬼:“……”
陆见清:“……”
合着您老人家刚刚那么长时间不说话,都是在思考这个。
看来他们学校的校长先生对建设合规校园是很有追求的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陆见清斟酌着回答:“倒也没那么严格,一般学校禁的都是去其他机构上课的行为,估计之前也没有其他老师,会在假期兼职出来跟着人看看风水捉捉鬼什么的——”
毕竟学校里的其他同事也都是鬼嘛,让鬼去捉鬼,岂不是等于让他们铁锅炖自己?
再说有这项规定的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公立学校,他们……唔,勉强也能算个地府公立叭。
戚晏听完她的科普后嗯了一声,屈起手指在半空中随意一点,只见他手指的地方很快浮现出一方半透明的幕布,别墅里的宋家人在幕布上清晰可见,陆见清甚至还看到了趴在书桌前偷摸着打游戏的宋陌阳和绕着宋钊远挥舞着小铃铛跳大神的陆老道。
戚晏对着幕布道:“无甚大事,人的时运总有高低,一时倒霉也是常有的。最年老那个惊吓过度之余,有些阴气入体,少不了要病上一场,病过之后就好了。”
陆见清不禁问道:“就不用额外做点什么?”
戚晏想了一会儿:“你可以让这家人多推她出去晒晒太阳。”
陆见清:“……”
我感觉这么对宋家人说怕是不大行。
戚晏恍然看向她:“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什么见效快的方法,好让宋家人安安心。”
她就是这个意思,陆见清重重地向他点头。
戚晏往阁楼周边一扫,打开其中一只箱子,从里面抽出一张淡黄薄纸,随手往上面画了点什么递给她。
陆见清双手把纸接过来,拿在手里对着歪斜的纹路盯了半天,才纠结地开口:“虽然我知道你拿出来的肯定是管用的好东西,但就怕宋家人不识货呀,我要是下楼公然烧符水给他家老太太喝,这——”
不说宋家人会是个什么感受了,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她像是搞邪./教的!
戚晏:“……没让你拿它烧水。”
“不是想让宋家人安心吗?”戚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把符点燃,在宋老太床前摆个架子绕两圈,他们看见宋老太醒了,自然放心。”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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