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皇子,以下犯上。就算有十足的把握,都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而杀皇子的,明明就是皇上。施家完全是诬陷。
王嬷嬷叹道:“或者,施家觉得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把二皇子也搅和进来,赌上一把呢。”
王晞不置可否。
王嬷嬷道:“听侯爷身边的随从说,施大人跟押解的官差说,施家原本只是想让陈二公子给陈大公子腾地方,并没有刺杀大皇子的意思。是拜托的人正巧遇到了薄家派了人刺杀大皇子,两家夤夜撞见,都以为对方是来救要杀之人的,所以才打起来的。直到无意间听到那些军士说要是这次不能杀了大皇子,大家都别想活着回去了,才知道两方都误会了。
“薄家是二皇子的舅家,和大皇子素来无怨无仇的,肯定是二皇子见大皇子要被封为太子了,所以才指使的庆云侯杀人的。
“那施大人还写了请罪的折子,说自己不该鬼迷心窍,起了杀人之心。他真没有谋害皇嗣,也不敢有谋害皇嗣的意思。让皇上明查。不要让亲者恨,仇者快!”
“真是不要脸!”王晞原本只想听听故事的,现在却被气得站了起来,道:“敢情杀陈珞挡了他们家的路,就应该杀了;大皇子是皇嗣,就是误会。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比施家更不要脸、视人命为草芥的人。难怪他什么鬼话都敢来!”
王嬷嬷听了,也品出点味道来了。
谋害皇嗣,那是诛九族都不为过的事,可若是杀陈珞,却不过是谋害臣子之子,刑律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施家把这件事推到陈珞身上去,不管官司如何,至少能减轻罪名。
想一想,施家还真会为自己开脱。
王嬷嬷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施家逃脱惩罚吗?那陈大人岂不是要吃亏?”
“那倒也不至于。”王晞沉吟道,“大皇子和陈大人是人证,只要大皇子和陈大人一口咬定不是这么一回事,总不能施家说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
王嬷嬷自王喜回来之后,听王喜说了不少陈珞的事,颇为感激他对王喜的爱护,一听急了起来,道:“要不,让王喜去给陈大人报个信?这种事,多提醒两句总归是没有坏处。”
王晞思忖着点头,道:“那就请王喜帮着跑一趟。”
王嬷嬷应声而去。
常珂急匆匆地过来,打发了端茶送点心的丫鬟就悄声问起她施家告二皇子的事:“……你可知道?”
王晞连连点头。
常珂就和她说着悄悄话:“施家也太大胆了,谁不知道庆云侯府调动了羽林卫,可你看这些人,个个都像聋了哑了的,这种事,一击不成反被噬,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底气。”
可能是皇上给的吧?
王晞听着心中一动。
杀大皇子和陈珞原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不定所谓的施家告发二皇子,就是皇上传出来的呢?
不然怎么短短几天的工夫,闹得满京城的人好像都知道了似的。
王晞心中暗急。
若是皇上有意偏袒施家,施家说不定还真能逃过一劫。
只可惜了陈珞,受了牵连,却连个申诉的地方都没有。
常珂却有些羞赧地:“温公子让我们家小心点,最好离施小姐远些。我爹和我娘商量,说施小姐出阁的时候,我们家会找个借口不参加。”
王晞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越发惦记着陈珞了。
偏偏去见陈珞的王喜没有见着陈珞的人,还道:“刘众也不知道陈大人去了哪。”
“那些游侠客呢?”王晞焦急地问。
王喜有些尴尬地道:“他们如今是陈大人的人了,不好泄露陈大人的行踪!”
他们一个个的都随了陈珞?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王晞哭笑不得。
此时的陈珞,却被大皇子叫到了自己的府邸。
皇上的几个皇子里,只有大皇子成了亲,开了府,其他的几个皇子还都住在宫里。
陈珞早些时候在南北货行订了批晚蟹,准备送给王晞,半道却被大皇子叫到了这里。
他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们现在像两盏半夜的红灯笼,人人都盯着,想做点什么事都不容易,有什么事你不能直接派个人去我那里,为何非要把我拉到你这里来?你觉得皇上不会知道吗?你再看看你的护卫,还剩下几个是忠心耿耿的?”
大皇子苦笑,敷衍地道了几句“我知道”,就直接进入了主题:“施家的事你应该听说了。我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不管施家是为了给自个儿脱罪还是受了谁的指使,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个告状的人盯紧了,杀你和杀我可是不一样的。我要是连个施家都收拾不了,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看我呢!”
陈珞听着,闲闲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要是皇上偏偏信他这一套呢?”
大皇子大怒,道:“我还没死呢!”
陈珞看了大皇子一眼。
你自己进宫去跟皇上说好了,跟他说有什么用处?
他懒懒地道:“你与其在这里大发雷霆,你不如想办法拜访拜访庆云侯呢?你们现在才是一个绳上的蚱蜢——皇上算计我们是为了什么?该让别人出头的时候你得让别人出头,该你出头的时候你才应该出头。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懂,趁早换个幕僚好了。”
大皇子奇道:“我从前和你接触的少,你是现在才这样还是一直都这样?嘴可真毒!”
陈珞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道:“你只说我说的对不对吧,管那么多做什么?”
实际上他已心有所感。
自从平安归来,他的脾气大了很多,颇有些我就要这样,你能把我怎样的心态。
大皇子头疼,和陈珞不咸不淡地闲扯了几句,这才端茶送客。
只是等陈珞一走,屏风后的幕僚走了出来,对大皇子赞道:“从前别人都说别看到小陈大人只注意到他这张脸,他实际上还挺能干的。可见这话半点不假。我们与其这个时候跳出来怼施家,还不如等到薄家反击的时候再跳出来也不迟。”
大皇子点头,感慨道:“有些人天生没办法做好友。陈珞那张嘴太锋利了。”
幕僚窘然,不知道如何劝大皇子是好。
一时间,不仅是大皇子,整个京城都盯上了二皇子和庆云侯府。
二皇子在宫里,大家不知道他如何。
庆云侯府既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压制这样的消息,反而很痛快地写了请罪的折子。说他们没有杀害大皇子的意思,而是听信了谣传,以为大皇子被叛军围杀,想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话,一心急,就带着羽林军赶了过去。至于施家所说的谋逆、造反什么的,全都没有。
至于什么无意间听说了军士的对话,完全是无中生有。
如果不是羽林卫赶去,大皇子和陈珞早就不在了。若是皇上不信,可以宣了两人进宫问话。
其他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庆云侯府位高权重,就只嘴上说说,不打算反击的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怜
庆云侯没有后手,不要说看戏的老百姓不相信,就是被皇上杖责了,趴在床上养伤的二皇子也不相信。
京城的仲秋,天气已经转凉,二皇子身上却只搭了一床薄被,他歪着脑袋问来探病的皇后娘娘:“阿舅真这么说的?让我们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就算心里再委屈,也不能生出半分的怨怼之心?”
皇后娘娘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常服,雪白皓腕上戴着的翡翠手镯绿汪汪的,像一滩水,拿着帕子噙着泪,想看看儿子的伤势又怕让儿子着凉,满脸纠结地道:“是啊!你阿舅是这么说的。还反复地叮嘱我,小不忍乱大谋,让我一定要亲自跟你说。”
说完,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关切地道:“身体疼得好一点了没有?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说?什么时候才能下床?”
二皇子又怎么能没有怨怼之心呢?
做为父亲的皇上,看了施家的折子把他叫过去随意问了几句话就打了他一顿,难道他这个亲生的骨肉还不如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正三品的外臣?
不过也难说。
大皇子还自幼失怙呢,不也要杀就杀,要打就打,他这种碍了人眼的又算什么?
二皇子这样扭着头有点不舒服,重新又趴在了枕头上,道:“母后,您就放心好了。除了太医院的,姑母也给我带了金疮药进来,说是清平侯府祖传的,我私下里用的是姑母带进宫的,感觉好多了。”
至于说到下床……
他下什么床。
谁像他这样被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恐怕都不会好得那么快吧?
难道让他快点好起来了再被打一顿吗?
二皇子想到了陈珞。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起来,他们倒是同病相怜。
都是出身高贵,不得父亲喜欢。
他突然有点理解陈珞为何那段时间不太想理睬他了。
若是他摊上了这样一个舅舅,也不愿意和这些表兄弟多来往。
有什么用呢?
关键的时候还不是被算计,被抛弃。
他有些头痛地对皇后娘娘道:“母后,我没事。您如今还被皇上禁足呢,就不要随意到我这里来了。我们母子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少惹皇上生气的好。我会听阿舅的话的,您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已经知道了,知道轻重缓急了。”
皇后娘娘听着心如刀绞,低声抽泣起来:“都是母后不好,连累了你。”
“您怎么能这么说。”二皇子劝着皇后,“您看琳琅,不也好好的吗?我难道还不如琳琅吗?”又道,“您要是没事,就请了姑母进宫和你做伴。姑母也是个苦命人。”
皇后娘娘闻言,对皇上生出几分恨意来。
她儿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皇上害的。
早知如此,她压根就不会如此老实的。
不过,儿子说得对,现在她和长公主是一样的处境,就得抱团取暖了,有些东西,怎么也不能让外人得了去。
皇后娘娘擦了擦泪,低声对二皇子道:“身体最要紧,你放心养病。宫里有母后,宫外有你舅舅,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她说着,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地攥成了一团,眼底却闪过一丝坚毅。
二皇子没有看见,只盼着他母后不要再伤心,闻言不停地应“好”。
*
陈珞此时却坐在柳荫园厨房的七星灶前。
红红火火的塘火把他的脸映得通红,如染了霞光的白玉,更显光洁白皙。
王晞则站在旁边一面看着灶上的娘子用糖砂炒板栗,一面和陈珞说着话:“这板栗很好。虽说个子小小的,可粉粉的,一看就知道是山里的野生板栗,个个都很饱满,肯定很甜。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还没有到板栗上市的季节吧?“
“手下一个同知送的。”陈珞拿着火塘边的火钳想添点柴进去,转眼想到刚才灶上娘子看见他加柴时惊慌又无措的样子,只好歇了加柴的心思,用火钳捅了捅灶塘里的柴,道,“他的叔父是昌平卫的一个千户,据说有几个山头,除了野板栗,还有野山楂,比寻常的山楂个头小,味道却好。冬天里做糖葫芦最好不过了。”
他还惦记着欠王晞一顿饭,总觉得得讨点好东西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
第154节
同类推荐:
梵行、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顶级暴徒、
碎玉成欢(np)、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快穿]与魔女的交易、
穿越到里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