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否是魔道卧底,韩奕都不可能让他留在门内。
在少年面前站定,一向对魔人深恶痛疾的韩奕在这一瞬竟无话可说。
钟吾撩了撩眼皮,对方不言他也懒得开口。
“哼,好一个欺师叛门之徒。”韩奕冷哼一声,颇看不惯少年此番姿态。
奈何不管他如何冷言冷语,被冷言冷语的对象依旧充耳不闻,搞得韩奕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也对,你何曾在意过我等看法,你心里眼里不都只有我子染师弟吗?”韩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少年眸色骤变,犀利瞪向他,韩掌门这才有些小得意——哼哼,本掌门还治不了你个臭小子了?
“你犯下大错,我天道宗容你不得。”韩奕一顿,想到师弟恳求不由头疼,“但本掌门承诺师弟不会对你如何,等年后你便自行离开吧。”
“你什么意思”心中蓦地一跳,隐有不安。
“字面意思,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天道宗弟子,也不要以子染道君徒弟自称,否则我天道宗绝不轻饶!”
话已至此,韩奕无意多言,师弟能想通,摒除孽徒真是再好不过。
韩奕以为听到这话少年再不济也会面露难过之色,但对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还笑了笑。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不愿相信的倔强之语。
这样的质问韩奕毫不意外,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挥手间,少年正对面的墙壁上开始显现画面,播放的正是他朝思暮念的师父现如今的生活状态。
韩奕很满意对方越发苍白的面色,再一挥手画面中断,徒留光秃秃的墙壁。
“你看到了吧,他根本不需要你这个徒弟,没了你子染会有更好的选择。”
韩奕得意洋洋瞥他一眼转身离开,若这小子有自知之明就该羞愤离开。
禁地重复寂静,只有外面的炮仗声、嬉闹声提醒着他,痛苦只是他一个人的而已。
师父的笑,师父的温柔……在这短短五天里怎么能这么快就给了别人
师父、师父、师父!
钟吾从来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他在这里愁苦纠结男人的答复时对方在做什么
他说不怪他,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可转头就选择了别人吗?
少年的性子早在幼时便被磨砺成如今这样,在乎的人格外在乎,哪怕只是一笑一言都能让他或喜或悲。
格外在乎,于是也就格外偏执,格外有占有欲。
“嗤,我就说你早该跟着我走,平白在这里受气。”
含着调侃笑意的男声于角落响起,一个人突然冒了出来,走到少年面前蹲下,故意道:“瞧瞧,你的师父早就不要你啦。”
钟吾不为所动,扫了眼一身黑衣的男人,垂下头。
段弘之“啧啧”两声,他好不容易混进来,上次失败了,这次可一定要把人带走。
“你还不死心?”他以诱哄的口吻说着,“要不这样,我帮你逃出禁地,你去找那个男人问清楚?”
少年还是不理他,魔尊心里道了声“倔小子”,抬手间斩断铁链,要破除禁制时竟发现大半禁制已破。
喔,果然不简单啊。
铁链断开摔在地上,原本跪坐着的少年突然发力,直接将魔尊压倒在地,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
段弘之一一躲过,攥住少年的拳,挑挑眉:“你觉得自己能打过我?”
血红着眼的钟吾哪管对方在说什么,拳头不行还有腿脚,不管是什么都往这人身上招呼。
段弘之被他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儿给吓到,连连告饶:“你疯了,还想不想去找你师父了?”
禁制全部被破肯定会被看守之人发现,臭小子再不走是想拉着他同归于尽吗?
少年揍人的动作一顿,喑哑的声音带着要将人碎尸万段的狠劲儿:“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和师父到这般地步?!”
魔尊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好笑,钟离朔,就算不是本尊,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就算没有本尊,你就能得到你那光风霁月的师父了吗?”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钟吾眯眼,自动忽略后面一句,从他身上下来,摇摇晃晃站起。
“我没打算一直瞒下去。”
这是真的,他想过了,等虞蓝节过后就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师父坦白,可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快得他措手不及。
“嗤,与其现在后悔还不如找人问清楚死了这条心。”段弘之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如果你不想问就跟我走,正道容不下你。”
钟吾没理他,如果不问清楚他的确不甘心。
段弘之了然笑笑,于是两人摸到禁地门口弄晕看守弟子,换上他们的衣服向华阳峰拔足而去。
寒冬腊梅绽开正盛,卫卿一时看走了神,连手里的面团揉坏了都没注意到。
“师父又走神了?”
清清朗朗的一声带着笑意,卫卿回过头下意识道:“阿吾胡说,为师可没……”话音戛然而止。
“师父……”茹桑无奈笑笑,心知肚明男人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下,可听在耳朵里他还是难受。
卫卿歉然笑笑,低下头看手中翻来覆去拨弄的面团。
天道宗的传统,新年的吃食由各峰自己动手做,意在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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