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做？”楼天宝问身边两个人。
    顾景成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说道：“咱们先去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人太多了，他可能会看到。”
    时间还未到夜晚，太阳西斜，三个人便找了一间空屋子。
    寻找房间的路上, 顾景成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
    他觉得亭笛这家伙一定会和这些人中的一个抢夺身份。
    至于是谁, 顾景成推测是玛格丽特或托尔。
    这两个人和他们仨不熟, 平时也就一起吃饭和游戏过, 顶多有了一次两次冲突。
    不熟悉的对象最好伪装。
    球球完全同意顾景成的看法。
    他说：“你们俩加油, 马上我们就能结束了。”
    楼天宝叹了口气，转过来走向窗户边。
    院子里陆陆续续有人走来走去, 楼天宝在那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艾莉丝。
    艾莉丝看起来比他们记忆中还要瘦小。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破布拼切的那样。
    她对眼前庄园里的盛会非常向往，眉眼中充满了祈求。
    然而所有走过的人都不看她，将她视为空气。
    艾莉丝缩在大门外的角落里, 她偶尔抬抬头往里看一眼。
    楼天宝看着门口的艾莉丝，刚想开窗, 就见院落中有人走了过去。
    是李德。
    这是一个更年轻的李德, 他身上穿着做工精良, 质地高级的西装,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李德兴致勃勃地将艾莉丝从门外的角落里拽出来, 像是对待一只野狗那般, 把她拉扯进门, 一直拉到了庄园中间，威廉老爷的身边。
    楼天宝意识到这是艾莉丝最初的记忆。
    她对另外两个人说：“走，赶紧去楼下的院子。这是最后一幕。”
    当他们三个人到达院中之时, 其他的红裙“艾莉丝”也赶到了。
    她们互相看看, 没有自报家门。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走向院落中央, 那里站着李德和威廉。
    艾莉丝也在。
    李德正对着自己的父亲据理力争，几人靠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父亲，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这是个好苗子，留下来肯定有用。我们家也算家境殷实，不会连一个小女孩都养不起吧？”
    威廉看着惊惶的艾莉丝说：“你要留她下来做什么？家里的梅勒斯刚死，你又觉得无聊了？”
    李德说：“我可没想把她当狗养。不过，要是您愿意，就让她当狗吧。”
    旁边有两个年级和威廉差不多大的男女嬉笑道：“威廉先生，您还看不出他的意思？他是看中了这孩子呢。我看李德也到年纪了，该给他找找门当户对的女孩了。”
    李德立刻拒绝：“不，我不想娶妻生子。我只想找个听话的女孩子。像这样的就很好。”
    威廉皱皱眉：“你没结婚，就先想着纳妾了？”
    “不是，我不要女佣，不要妻子，也不要小妾。我只是要一个听话的女孩。”李德微笑道。
    他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玩偶。
    一旁的男女觉得话题不对，借口赶紧离开了。
    威廉等他们走远，这才转过来认真打量哆嗦的艾莉丝。
    “张口。”威廉从旁取了一支铁签，认真查看她的口腔。
    “还可以，品相不错。”威廉道，“既然如此，回头我写一份家嘱，让她签字。我不喜欢随便收留外头来的人，除非是小狗。李德，这是你看上的东西，你去处理吧。”
    李德笑嘻嘻地向艾莉丝伸手。
    就在这个时候，时间突然静止了。
    周围的光线忽然变暗，顶上的太阳消失了。院落中出现了点点火光，但那火像是飘在空中的烛火，没有源头。
    白衣的艾莉丝不再哆嗦了。
    她站直了身板，从旁边的餐桌上拿起一把分肉用的餐刀，对着眼前静止的李德捅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
    艾莉丝的脸上溅到了鲜血，她眼睛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地戳刺。
    等她戳够了，她才将刀子丢掉，转过来面向几人。
    “最后一个游戏，寻找玩偶。”
    艾莉丝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玩偶？到底谁才是那个言听计从，一直遵循着条条框框，没有灵魂和自我的家伙？”
    所有人都不说话。他们现在都是艾莉丝，一切都无从辨别。
    “我的玩偶从里到外，从□□到灵魂，都是一个玩偶。”她说，“我给你们每个人一次鉴别的机会，使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和我提，让我来帮你们鉴别玩偶。”
    原来是这个玩法。
    楼天宝看着眼前的艾莉丝们，心里默默有了自己的主意。
    第一个艾莉丝上前了。
    她要求所有人自报家门，并阐述这几天他们在做的事情。
    所有人依次说了，果不其然，张晓迪消失了，里头出现了两个玛格丽特。
    两个说自己是玛格丽特的“艾莉丝”反应几乎一模一样，骂到后来差点扭打在一起。
    白衣艾莉丝分开了他们，要求第二个艾莉丝上前鉴别。
    第二个艾莉丝要求这两个人说出一些女性才知道的知识，这两个玛格丽特说出来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也都是用了问询的方法，然而问询没有什么用，真假玛格丽特说出的话是一样的。
    楼天宝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上前对白衣艾莉丝说：“这样吧，我有个办法。不过有点困难，需要你重新运作一下。”
    艾莉丝看着楼天宝，示意她说下去。
    “将我们这些‘艾莉丝’放入你的回忆里。剥掉一切能力，就以‘艾莉丝’的身份，去走一遍你的经历。”
    所有人看着楼天宝。
    “会不会太勉强了？”楼天宝问，“要不然……”
    白衣艾莉丝透过自己的外表，看到了楼天宝的眼神。
    她愣了两秒，忽然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笑容。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她说，“我当然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他们都不是我……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们都是真正的人，艾莉丝的经历太过悲惨，在这种地狱一般的折磨中，他们一定会按照自己的人格去动作。
    玩偶也是一样。
    艾莉丝哈哈大笑，她打了个响指。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眼前的红衣艾莉丝们立刻原地消失了。
    所有人，包括楼天宝，他们都进入艾莉丝的回忆当中。
    他们在饥寒交迫中悄悄上了货运马车到达了图兰公馆之外、他们被李德看中、他们签下了协议、他们又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艾莉丝十分贴心地简化了自己的经历。在确保剧情连贯的前提下，他们体验了一次艾莉丝的人生。
    等他们回到白裙艾莉丝面前时，所有人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手里沾满了鲜血；有的人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还有人痛苦地缩在原地。
    艾莉丝看着这些和自己长相完全一样，但反应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嘴角微微扬起。
    她知道了。她想要的就是让别人也体会自己的痛苦。
    人不能共情，除非经历同样的苦难。
    楼天宝的手里拿着一把餐刀。
    她在李德对自己下手的那天晚上便反杀了他，经历了问罪与牢狱生活后，她回到了这里。
    这是她的选择，沾染了鲜血的餐刀。
    一旁的顾景成与球球做出了和她不一样的选项。
    顾景成一开始就没有混上马车。他去了艾莉丝记忆中的街巷上乞讨，等讨到足够的钱，他就买了一身干净衣服，打扮成男孩去给人扫烟囱。
    球球也是一样，他选择去一家家店铺里询问是否要算账的小伙计，并给他们展示了自己高超的计算能力。
    他还会养花种草，很快便受到了镇上人的欢迎。
    托尔在短暂的痛苦经历后逃走了。
    玛格丽特不知做了什么，威廉给她戴上了项圈与镣铐，整个人的经历比艾莉丝还要凄惨。
    但她对苏珊娜一直表露善意，并努力求救，最后苏珊娜带人回来救走了她。
    阿文还是干老本行，他用预言吓坏了家里所有人。
    最后一个艾莉丝的手上，提着一颗人头。
    这是李德的人头。伤口齐整，表情狰狞而恐惧，看来他在死前有过一番十分恐怖的经历。
    这位“艾莉丝”将人头丢到地上，他的表情很无趣。
    “玩够了没有。”她说。
    楼天宝走过去说：“你果然是你。你到哪里都不会变。”
    “艾莉丝”——应该称呼他为亭笛，他冷冷地笑了。
    “我本来不想滥杀无辜。”他抱着手臂，双手的鲜血将他的衣袖染成了黑褐色，“本来，我只是想引你入套而已。莱莱是艾莉丝授意我杀的，汉克是自己寻死，明月她本来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只是顺手。但你把我丢进她的回忆，我为了出来，只能这么做了。”
    亭笛杀掉了图兰公馆里的所有人。
    艾莉丝在旁说：“你比我想象中残忍多了。苏珊娜你也杀。”
    亭笛摊摊手：“没办法，不把公馆里的人都杀了，图兰公馆里的剧情还会一直继续下去，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们也会出去报警，那还不如直接全部结束。”
    艾莉丝笑着看他，不知是赞许还是嘲讽。
    “玩偶找到了。赵晓迪整个人都是虚假的，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其他人。”艾莉丝肯定了楼天宝的鉴别方法。
    楼天宝说了自己的推理经过，她没有直接说出亭笛的名字，但在场所有人都通过艾莉丝的双眼看到了亭笛的操作，他崩了人设，也破了自己披皮的伪装，这一次，他彻底失败了。
    艾莉丝看上去很高兴，夏娜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楼天宝推测夏安一直疏忽大意，于是夏娜被艾莉丝拐跑了。打开隐藏故事线的时候，夏娜便出现了。
    这整个故事都与艾莉丝有关，夏娜是艾莉丝的另一个傀儡。
    楼天宝看着她说：“你父亲还是很关心你的。不过他的责任心……算了，你回去吧，夏安在等你。”
    其他人都在整理自己的行囊，楼天宝朝角落里的亭笛看了一眼。
    他似乎并不害怕副本失败，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楼天宝不知道副本通关失败之后会怎样，她有点好奇。
    看了十秒，亭笛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往这里看，楼天宝赶紧移开视线，避免目光交汇。
    就在副本关闭前十秒，亭笛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询问楼天宝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不是谛听的。
    “他和我相处的时候是等待我触碰的状态。而你不是。”
    亭笛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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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依然没人点小剧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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