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问凶手是谁的,再不济也要问问厉骞这人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
都可以预料到,不出几月,厉骞不仅即将因为洗钱罪而锒铛入狱,汤曼青还可以趁机补一桩杀人案在他身上,数罪并罚,通过刑法钉死他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汤曼青翻完了照片,竟然发现自己张开嘴,好没良知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替汤白夏报仇,为什么要留着这种证据,为什么要做这种他厉骞根本没必要做的事情?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除了赢得自己的好感外?
这种亏本的买卖真的不适合他,她都已经失去被他再次征服的可能性,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剩余价值可以给他榨取?
真的搞不懂。
厉骞也许认为爱是强者对弱者的支配,但汤曼青知道,他这么自我的人,除了自己外根本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爱是认输,爱是投降,爱是明明站在高点,却期期望着低谷,明知下头是万丈深渊,还是忍不住从悬崖纵身一跃。
厉骞缩了缩肩膀,眼见着好像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左眼皮跳动不止,深深吸几口气压下戾气,他突然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深深低着头,像是忍着什么剧痛一样小声说。
“我做过的,因为做过,所以想着再做一次也没事的吧。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阿青,我是不是做错……”
情感越过道德线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汤曼青当然觉得这种人该死,可偏偏这种人死在同类手里,难道不可笑吗?
这次换汤曼青搂着厉骞的胳膊,她像小时候阿姐对待她一样温柔,她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耳畔,轻轻启唇亲他的侧脸,“没有说你做错,我很感谢你,但你说你做过,是什么意思?”
厉骞一被她抱住,就像蚊虫落进了绵绵的蜘蛛网,他个头挺大,但没力挣脱,像是被主人拍打头顶的狗,一歪头就乖乖地靠在她肩膀上。
神情有点飘,厉骞有点害怕,可还是反复告诉自己没关系,旁边人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大概默念了十几次,才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汤曼青鼓励的眸光下撬开自己咬紧的牙齿。
“以前,他们给我请过一位家庭教师。”
女教师资历优秀,貌美年轻,精通叁国语言,从任何方面看起来,都是在异国他乡培养厉骞的最佳人选。
但偏偏她与英俊多金的男主人有染。
头两年,厉长平打着“照顾”儿子的旗号,经常出差德国,前去探望养子厉骞时与女教师厮混。
浪漫晚餐,家庭影院,甚至他还不辞辛苦,戴着手套亲自在花园里种下一片红玫瑰,说以后可以年年亲手摘下送给她。
那段时间继母确实对厉骞不错,一来为了讨好这个家真正的男主人,二来也是希望日后她真的和厉长平成为美满的一家人时,厉骞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饶是女教师在这段关系里越陷越深,越爱越疯,但厉长平新鲜劲儿过了,也就很快换了新的追求目标,他在国内又有了更加年轻漂亮的情人,便不再频繁动身前往德国,到后期,每每接到她的电话,也只用打钱来敷衍了事。
一开始,继母为了争取与厉长平见面,会在厉骞的饭菜里兑入少量的双氧水,让他反复生病,借此机会联络厉长平。
但狼来了的手段也只是成功了几次,最后一次,厉骞呕吐了整整叁十多个小时,胃黏膜和食道出血严重到家庭医生都处理不了,需要被送往医院紧急住院治疗。
就算这样,厉骞濒临在死亡线上,厉长平不再假意对他们抱有关心,也只是派了一个手下替他过来简单查看了下情况,为他们这对假母子留下了一大笔钱。
从那之后,继母确信如法炮制的病况没用,才勉强停止了对厉骞下毒。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等到不知情的厉骞出院后重新回到家里疗养,他人生中的第二次噩梦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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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忍不住从悬崖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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