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完,整个世界就清净了许多。
兴许大家都被这过年的忙碌给累垮了,到了凌晨一两点,除了叁姑爹的鼾声,屋外再没有一点动静,连同这屋内的响动也是窸窸窣窣地,只有棉被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如果听得再仔细一些,还有些微黏腻而旖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声响。
南方的屋子没暖气,冬夜微寒,姐弟俩躲在被子里。
同一床被子里。
现在这一刻,是除了他们以外,谁也发现不了的小秘密。
“唔……”
如同幼兽浅眠的嘤咛从追逐的唇齿间悄悄泄露出来,这段持续了快十分钟的吻,不知什么时候才停,身体紧密相拥,好像谁都不甘示弱,唾液都交换了几轮,舌与舌还是纠缠在一起,仿佛相濡以沫的鱼。
江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亲戚来访的除夕夜,和自己的弟弟躺上一张床,还主动得做个荼毒祖国花朵的罪人,巴着江浔的身子不肯放。然而开始都开始了,只要不被打断,这场“进行时”就可以心照不宣地继续,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亲,这个夜晚已经有了“坏姐姐”的开头,她就干脆把它贯彻到底。
不然让她用这一晚不眠的夜静下心思去回想,只会更可怕。
毕竟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想的全都是江浔,那种感觉,比现在糟糕得多。ωìи10Cìτγ.Cǒм(win10city.com)
十多分钟前。
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林震的鼾声混合着时钟的嘀嗒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但那不是重点,真正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床下地铺上的人。
他竟然睡得着。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们俩还在这张床上接吻,就因为王雪兰在门外一句“你们早点睡”,姐弟俩就迅速分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各自安好。
成长路上风平浪静如江夏,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了欲望伴随而来的局促不安与挫败。
这份欲望蜷缩在心里,随着此刻过速的心跳一次次放大,她把它攥紧,碾压,藏匿,可它像蚁噬,从最细微的那一点开始侵蚀,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最后在这寂静的夜连成一片,心脏空落落的,唯有它在野蛮生长,那是肮脏的,不可言喻的欲望——冷静下来的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骨子里就不正常,不然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欲望。
……不是毫无征兆的。
她说的征兆与性无关。出生于同一个家庭的孩子的竞争,有时是潜移默化的,就算依然备受宠爱,江夏也会下意识去守住属于自己的地位,不被“后来者”分走一杯羹。所以她强行“懂事”,一心“向学”,默默算计人生中的每一步,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父母也顺理成章地认为,年长的那个应该要更成熟一些,要更有担当一点。
没有那么多苦衷,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只有和她朝夕相处,血脉相通,又年龄相仿的江浔才看得明白。
也许是压抑唯一的宣泄出口,她在江浔面前一直都不算个好姐姐,甚至占着自己年长的地位,对他更加任性,理所当然地放纵邪恶的小心思,享受江浔这个“元凶”的“赎罪”。还好,江浔是个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弟弟。她记得,曾经年幼的江浔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挖空心思做自己不那么热衷的事,她那时候告诉他——
“如果作为姐姐,读书都不如你的话,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那很容易啊。”当时江浔笑得单纯:“只要我总是读得比姐姐差一些,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后来不努力学习的借口,但多少还是会受到触动吧——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她。
所以,江浔,是特别的。
特别到她木讷着一张脸倾听男同学对她告白时,艳阳高照的球场上,她一眼能看到的是他;特别到她格格不入被朋友背地里污蔑时,义愤填膺的回家路上,她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是他——她知道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如果那个人是江浔的话。
这是他们姐弟才独有的关系,牢不可破,不容置疑。
看着曾经一起长大的男孩,渐渐长开了眉眼的棱角,她多少有些唏嘘。
以后,他还会那样在意她这个姐姐吗?
他们之于彼此的特别,到底,能有多特别呢?
——不是毫无征兆的。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总结出来的结论。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份心思在今晚酒精与小电影的发酵下变质,一不小心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虽然江浔也有责任,但说到底,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自己,推波助澜的也是自己。
为什么,他就能安稳地睡着呢?
江夏在心里默默叹气。
就算不是亲姐弟,在正常的男女关系里,体验过今晚那样的经历,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安然入睡的吧?还是说,因为是姐姐,所以觉得这种亲近就是左手吻右手,没有什么特别?
她翻了个身,靠到了床铺的边缘,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江浔的脸。
黑暗里她依稀只能分辨江浔下巴光洁的线条,视线上移,是那张薄抿的唇。
长大,好像是一夕之间的事。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江夏伸出手去,却又在中途打住,恹恹地垂在了床畔。
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她总不能明知故犯。
她闭上眼,枕着自己的手心,搭在床畔的右手渐渐感受到了更深露重,很快地,寒气从指缝钻进神经,一路爬进她心底,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想什么呢?还是睡觉吧,明天一觉醒来,他们会和过去十五年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打打闹闹的冤家,她——
她的心跳骤停。
随即像是二手摩托一路拖着破铜烂铁穿过长街小巷,找不到半点发声规律,又吵又闹将听觉占满。
指尖,被碰触了。
她悬在床侧的手清晰感觉到了另一个温度,是温和的,小心翼翼的,接触。
温暖从指尖透过来,抚过她食指的指腹,又轻轻握住。
江夏蓦地睁开眼,对上黑暗中少年迷茫的目光。
指尖的力度缓缓收拢,像是把她的心也握在里面。
“姐姐。”怕惊扰了这死寂的暗夜,他用气音小声唤出两个字,又过了好久,久到江夏以为他是不是梦呓的时候,江浔才再一次开口,“我……睡不着。”
江夏忽然笑了,笑了好半天才挪了个身趴到床边,拉了拉他的手指,问:“地上冷吗?”
“不冷。”江浔解释,“不是因为这个,是……”
“笨蛋。”江夏反握住他的手,“我是说,冷的话,就上来睡吧。”
江浔一愣,可能是变化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平直地躺下,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数自己的心跳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姐姐温暖的被窝里。
这样其实更睡不着了。
“欸。”江夏侧躺着,扯了扯他睡衣的衣袖问:“今天之前,你接过吻吗?”
江浔闻言慢慢转了个身,两人在凌晨时分的床上,面对面低声细语,“……没有。”
“不会吧?不是前段时间还听说六班有女生追你吗?”江夏惊讶。
江浔撇了撇唇:“那是去年,前段时间追我的女生在四班,还有一个和我同班。”
“这么多嘛,也没见你多帅。”
“还行吧。”江浔确实没多在意,他并不觉得被人喜欢是需要拿来炫耀的资本,可是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让江夏觉得他有点嘚瑟。
江夏轻轻“哼”了声:“这么多人喜欢,怎么连初吻都没有过?”
“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黑暗中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解释突然带了点欲盖弥彰的色彩,姐姐的气息很近,近到他脑海里想说的话和她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一时之间拼凑不出合适的只字片语,然后忽而想起了什么,将问题抛了回去:“那姐姐呢?”
“我?”江夏猝不及防,这才想起“反噬”这回事,“当然……当然不是第一次。”
当然是第一次。
她和江浔不一样,虽然江夏的条件很好,却总是下意识地与人疏离,男生们都觉得江夏是高傲的“优等生”,自然也就把她放进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不像江浔,一个笑起来都自带阳光的大男孩,就算平时再怎么懒散不羁,也能吸引到行星围绕太阳公转。
她不想如实坦白,只是因为她不想让江浔想太多有负担。
耳边少年的声音低下来,“哦。”
再度尴尬的缄默。
“是……你班上那个方海洋吗?”
江夏:“嗯?”
“你的初吻。”
“……”江夏觉得他可能还是想太多了,“不是。”
“那……14号楼的曹大哥?”他又试探地问。
江夏好气又好笑,他是怎么把她和一个二十五六的大学生凑到一起的,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不过,见他这样刨根问底,江夏打从心底里觉得,弟弟委实可爱过度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处理今晚的意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但夜晚还在,江浔还在,她像无头小鹿一样乱撞的心跳声还在。
“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是忽视“不可以”最好的借口。
所以他听见江夏轻轻地问他:“江浔,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今晚……”她斟酌着字句,“每件事。”
黑暗里传来江浔平缓的呼吸声,他的气音明显:“我没有。”
“不觉得恶心?”
江浔立马回答道:“不会。”
“可是我是你姐姐。”
“我……”对面的他一时语塞,“明明我也……亲了的。”
而且他还摸了。
他听见眼前的呼吸声慢慢更近了些,下一秒,抵上了他的鼻尖。
“那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那一瞬间,江浔终于察觉到失眠一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喑哑着声线,说了一句——
“好。”
江夏属于女孩娇软的身躯靠了上来。
江浔伸手揽住她,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男生主动才合理,于是在咫尺的黑暗间循着气息寻找她的唇,覆了上去:“可是我不大会。”
“没关系啊。”嘴唇与嘴唇生涩碰触的酥麻感遍及全身的神经,江夏边承受着来自江浔的尝试边开导:“我也不……唔。”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再不大会也是可以无师自通的,江浔从一开始谨小慎微的试探,到长驱直入地需索,直到江夏舌尖都被吸吮纠缠,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这个吻就这样在两人一来一往地探索和回应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江夏一度有要窒息的错觉。
寒冬腊月,温暖的被窝里,姐弟俩紧紧相拥,偷偷逾越不被世人允许的禁忌。
打破伦理与初涉性事同时带来的快感交迭,冲击得头脑发昏,让人不禁贪心。
双手已经在彼此身上探寻了个遍,江浔的手指按上姐姐睡衣的纽扣,却在下一秒被她按住了。
江夏退开来看着他,唇边尚留着一缕银丝,这一幕的少女淫靡又娇媚,可她却冷静地以姐姐的口吻说道:“不可以。”
江浔依言停住了,“为什么?”
“大概……只要还隔着衣服,我们就算什么都没有做。”说不上是精明还是愚蠢,大概是最彻底的利己主义,江夏作了一道自欺欺人式的暗示:“那样我还会是个好姐姐,你也还是个好弟弟。”
漆黑的夜色里,她听见江浔冷嗤了一声笑了。
“你从来都不是好姐姐。”
说着他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那坚挺的温度猛然嵌进她的两腿之间,蓄势待发。
江夏被这瞬间的顶撞弓起了腰,一时间不知所措。
此刻心理防线脆弱如她,如果江浔真的想做下去,她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意志力去阻止。
可下一秒,江浔还是叹了口气,挫败地在她耳边说道——
“不会脱衣服的,姐姐忍忍就好。”
“姐姐……”
她还记得那一夜少年的莽撞一如他骨子里不会变冷的血,每次叫姐姐的时候,她胸口的火焰就跟着热烈几分。
“姐姐——”
一声声软语在她耳边回荡,直到这个声音再度变得真实。
“姐姐。”
江夏回过神,手中的笔被人攥紧,抽回。
趴在书桌上的江浔,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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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肉,随剧情,不会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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