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叩首起身,退了几步,疾跑回去。
裕持正磕磕巴巴正问着照顾六皇女的宫人,平时六皇女的体质如何,脾性如何。
宫人回答的潦草。
贺玉接过六皇女,板着脸道:“这是皇嗣,要出了差池,仔细你们一个个的都逃不掉!她君父是不在了,可皇上还在呢!!”
最后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人打了个颤。
裕持正看向贺玉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许多,满是钦佩。
作者有话要说: 贺玉:我们读书人,脾气很大的,其实。
第30章 春猎(三)
值夜的医士姓周, 年纪轻轻,是王御医破格收的一个男弟子。
他诊看了后,认为是六皇女体质弱,心与肺尤甚, 导致呼吸不畅, 无法进食。又因照顾不周, 这才使得六皇女因饥饿哭闹。
“该怎么做?”贺玉问他。
周医士似乎想下决定给个药方, 斟酌用药, 但却迟迟不敢开口。
贺玉看出了他犹豫的原因, 摘了腰牌, 叫宫人去宫外请王御医来。
眼看着天降破晓, 也还没消息。
周医士焦灼道:“六皇女呼吸声低缓, 时有暂停, 病情恐已到凶险境地……”
贺玉看出了他想为六皇女医治的决心,道:“那就拜托周大人了。”
“不敢。”周医士闭了闭眼, 一副视死如归模样,耳朵紧紧贴着六皇女, 静心听着她的呼吸声。
珠玑第一次见如此胆大的动作, 惊呼了一声。
李京墨拉了拉贺玉的衣袖,引他到角落,磕磕巴巴劝他再谨慎些。
贺玉:“你看他医术如何?”
“比、比我好许多,我听母亲说过他,交、交口称赞。”
只是因为,男子在太医院限制诸多,八品的医士就是他能拿到的最高的职位了。
贺玉道:“我信他会做得很好。男子能被太医院的御医破格收为徒弟,定然是要比同期的女子们做得都好。而且我看他神色认真,虽也因惧怕担责而迟疑过, 可他仍然为病了的六皇女诊治,他是个医者,我信任他。”
一番话,不仅李京墨,连周医士也都精神一振。
贺玉又与李京墨说道:“裕持正,出了事,我来担,你保全自己就可以。”
他说这些话时,眼神异常坚定。
裕持正当时就揉了眼睛,磕磕巴巴也说不出,只摇头表明了他的立场。
气氛过于沉重,贺玉为了让他放松,也让自己放松,笑道:“不至于如此,六皇女只是小恙,会好的。”
早间,减了剂量的药汁小心喂了两勺,等到中午,六皇女熟睡了过去。
周医士又整个人贴上去听了好大一会儿,道:“杂音少了些。”
朝露慌忙跑来,提醒贺玉,三皇女和宝皇子结束了上午的课业。贺玉这才想起,他还有两个孩子尚未照顾。
只是这会儿,他刚让裕持正回宫休息,而六皇女又要二次进药,他走不开。
正是为难时,宫人们又报,说恭伴把孩子们接走照顾去了。
朝露忧心忡忡,怕刘研又来抢孩子,但贺玉却松了口气,道:“想多了,他不会。他这是在帮忙。”
到了下午,六皇女进食正常,似乎无碍了,终于吃足后,六皇女在贺玉的臂弯中呼呼大睡。听到她呼吸声稳健,贺玉心中满是欢欣。
刘研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拄着拐杖,两个小孩儿抓着他的衣角,说是为他引路搀扶,实则没什么大用。他尽量正直了身体,也还是微微向左歪倾着,艰难跨进门,问六皇女的情况。
“可怜孩子。”他坐下,眼神中也是悲悯,“顺昭君如何说?”
“午时遣人来问过,说顺昭君在做功德礼佛,已是有了答复,言说这只是小病,刚出生的孩子们都这样,让我从旁照顾着就是。”
刘研没有评价顺昭君的答复,只是又叹了一声:“可怜孩子。若是皇上,定然是要心疼好一阵的。”
皇上心软,刘研说。
“她最看不得孩子们生病,要是一个个的,都和五皇女一样,皇上一定高兴。”
吉长天围场这边,已然进入了收尾阶段。
唐舒里回自己的营帐,同窗的公子们笑得暧昧。自然,他们都知道,皇上与他说了好久的话,两人还一起去了靶场。
唐舒里的二姐见他回来,道:“得偿所愿了?”
唐舒里摇头,无精打采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要取笑我了。”
唐舒里的二姐惊奇道:“咦?是谁天天在家中吵着要见皇上?奇怪了,怎转性子了?”
唐舒里把脸埋在被中,闷声道:“我不知道那是谁,总之不是我。”
自己从前该多傻啊,竟然想要皇上的喜欢。她那喜欢,要分成那么多份,又和打发乞丐的残羹冷炙有什么不同?
他多么骄傲,就是讨要女人们的喜欢,那也只想要完整的,要妻主给的全部。
唐舒里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滚了几周,郁郁道:“我还是招个上门妻吧。”
二姐全当听胡话,哈哈笑他:“咱娘又不是只你一个儿子,招什么上门妻,仔细娘听到了骂你,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真是孩子心性。”
春猎结束,皇帝回宫。
第二日,顺昭君就叫唐舒里进了宫,以礼佛听经的名义,留他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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