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刷地就要冲上去理论,身侧的乔明渊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她。
那边,乔老爷子等人已看到了乔明渊,乔老爷子一拍桌子:“乔明渊,你给我滚进来跪着!”
乔明渊看了慕绾绾一眼,见她脸都气红了,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高兴,他喜欢看她为自己着急,可又不舍得她这般气恼,低声说:“没事。你等着看。”
说罢,将怀里的木盆放在墙边,扭头对慕绾绾说:“把衣服晾一下,鱼找个木盆养起来,晚上我们吃鱼。”
他做完这些,才快步走进了堂屋,也没说别的话,乔老爷子让他跪着,他一撩衣摆就跪下来。
刚跪下,乔老爷子已站了起来,二话没说,一大耳刮子就往他脸上招呼去。乔明渊被打得脸都偏到一边,庄稼人力气大,他只觉得口腔里一阵腥甜,嘴角就流出来一股红色的血。顿时,白皙的脸浮出红肿的五指印,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孽.障!”打了人,乔老爷子仍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乔明渊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乔老.二急得跳起来:“爹,有话好好说,你干嘛打人?”
于氏则上前来,掏了手绢给乔明渊擦脸,满脸都是心疼:“出血了,怕是嘴巴里裂开了,明渊,还能说话不?”
乔老三坐在轮椅上,不太好动,见状险些从轮椅上跌倒。
还是乔老四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了,才免得他摔在地上。
“阿爷何出此言?”乔明渊推开于氏的手,腰杆挺得笔直:“我是犯了什么法,还是做了什么违背了家训的事?”
乔老爷子气得浑身都在抖,手指直接戳到乔明渊的脸上去:“你个孽.障,瞒着大家到镇上去读书,好好的账房也不做,你当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
乔老大在一旁煽风点火:“明渊,你快跟你阿爷认错!那学馆去了几天了,跟人家好好说说,赶紧把束脩退回来!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不跟家里人商量,家里养你那么大,你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快点!”
“我委实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乔明渊薄唇紧抿,眼中露出一丝委屈之色:“鹤哥能去读,我为什么不能?就因为我去上了学馆,我就成了孽.障了吗?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乔家的子孙,鹤哥去上学全家人紧着他供,我去上学,没花公中一个铜板,如果这也是错的话,怕是走遍十里八村都没地方说理。”
“你这孩子!”乔老大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你这么就这么不懂事?家里不宽裕,哪能供两个?”
“我说了,我没花公中的钱。”乔明渊抬眼看他,眸色很冷。
李氏在一旁冷笑:“家里没分家,你的钱不也是公中的钱吗?”
“就是啊!”白氏在一旁帮腔:“你真要算那么清,是不是要把从小养你的银子也跟公中掰扯清楚,你算得起吗?”
“不孝!真是不孝!乔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乔老大怒道:“跟家里人掰扯这些,传出去你丢不丢人?乔家丢不丢人?”
乔老爷子冷笑:“我这把老脸还要,摊上你这种孙子,再过些时日就捡不起来了!”
得,一人一句,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乔明渊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等众人一番数落,他才抬起头:“想要我退学是不可能的,如果阿爷和阿奶觉得我不孝顺,是个孽.障,那就去族长那儿,开了宗祠,请了祖宗家法,如果族里人也觉得我做得不对,要打要罚我认就是!”
这话一说,屋子里就是一静。
还别说,乔家人也就是关起门来闹得慌,真要让他们请祖宗家法,一来事情闹得满村都知道,乔家丢不起这个人,这村子里不单单是姓乔,还有不少外姓人,到时候不单单是乔家人丢脸,乔姓一族的人都丢了颜面,谁也饶不了谁;二来,大房里的人第一个就不乐意。他们平时蹦跶得欢腾,也就是在家里,两口子心里明白得很,这些年来都是其他几房供着他们,可谁家不要生活?谁家不过日子?走遍全清水镇的读书人家,大概也没有他们这样的过法。不占理啊!
乔家有乔老爷子压着,大家就是心里憋着气也没人说出来,可村子里的人谁的眼睛又是瞎的,谁心里还没一杆秤?这事儿说出去,又有谁会站在他们这边?
人人都会说,乔老爷子偏心偏得没边儿了,他们大房没本事养儿子,就压榨其他人。
这也就罢了,真让人知道他们只让自己的娃儿上学,不准人三房的乔明渊读书,而且还是花的自己的钱,怎么说怎么都过不去的!
“就这么大点事儿,还闹到请祖宗家法?”乔老大心里有点慌,不过,他自诩能压得住乔明渊这十六岁的娃,正襟危坐,不可思议的倒抽了一口气:“你是怕家里这点丑事没人知道?你是怕气不死你阿爷是不是?明渊,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太不懂事!”
左一句不孝顺,右一句不懂事,乔老大的帽子扣得挺欢快。
“阿爷,人心都是肉长的。”乔明渊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着乔老爷子:“我孝不孝顺,您说句公道话。”
乔老爷子被他反问得沉默了下来。
乔明渊十二岁就从私塾出来,之后在账房做工,得到的工钱素来都是交给公中,小小年纪就养家糊口,哪怕家里给他换了亲事,他也没一句顶撞的话,如果说这还是不孝顺,怕是村子里也找不到孝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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