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车顶上跳下来啊。后来找乐乐时,我就在想你怎么能跑得比我慢那么多,刚才你又没送我,连门都没给我开,这可不是个感激人的态度嘛。”
“年轻人观察力这么强啊,”程翥佩服了,“你说不定可以做侦探啊,干我这行也行,我们这行也很考验观察力的,你比我那几个徒弟都强。”
徐步迭的手微微一顿。“其实我主要是想来蹭住。”他岔开话题,“程老师这地段的大房子可是我的奋斗目标啊,我就想提前感受一下。”
程翥也笑了。药膏的清凉味儿散开,疼痛和烦扰也一并跟着他手指打着圈儿化了瘀。“来就来嘛,想住多久都成,还带什么东西,这么客气。”
小徐给他上完了药,把买的几样菜拎进厨房。“放心,程老师,我这都是要钱的,单子在这您看一下?”
“烧饭要钱不?”
“明码标价。”他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摇了摇手里的莴苣,绿茬茬的一截菜叶戳在脑袋上像冒出了兔子耳朵,“所以,烧不烧?”
“有没有那种……套餐?”程翥说,他晃了晃自个的脚丫,“你看,我这脚好之前,我需要一个全方位的,嗯,生活助理。”
第9章 那匹白马遗世独立
闹市区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时而发出尖锐的鸣笛声、避让时的急刹声,轮胎在马路上拖曳摩擦。往前,有辆车尖啸着几乎擦着脚尖疾驰而过;急忙向后退,又有一辆车急促地摁着喇叭,飞快地从身后抢上,割裂的风灼得背脊生疼。他原地打了个转,两侧的车流好像汹涌的海潮,向他挤压过来。
他艰难地在这恐怖的车流中躲闪避让,突然看见车河中停着一辆大卡,仿佛一座同病相怜的孤岛停在水中央,流水般的车辆从他两侧分开再合拢。有一个人被困在车顶盖上,焦虑地走动着。
喂——
他朝那人喊,拼命挥手,可对方没看见也没在意到。于是他逆着车流往前,想着要去和那人汇合;这种想法一时胜过了恐惧,令他在举步维艰瞻前顾后的车流里蹚出一条路来。快要到了,他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想朝那人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打个招呼——你好呀,我们一起走吧?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可那人突然矮下身子,抓住一侧的后视镜的铁栏,翻身一跃,朝着车流里跳了下去。
!!等等——
他张口想喊,可脚下的地面突然变软,变成泥泞和沼泽,拖曳着腿脚往下猛拽。他挣扎着挥舞双臂,在泥泞中划动游泳,想要去到那个跳下去的人身边,可双臂就像有千斤重,每划动一下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急得出了一身的汗,终于从那泥里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他的手臂是滚烫的。
程——
那人闻声回头过来,可却不是程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父亲的脸。脸上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泡溃烂,一块块地连着血肉往下脱落直到见骨,剩下一道骷髅的头颅。
“——!!!”
徐步迭一个惊喘猛地惊醒,尖叫几乎脱口而出的同时被他深深地噎在喉咙底下。四周的环境很安宁、很平静;乐乐的脸近在咫尺,睡得嘴角直吐泡泡。
……是梦。好久都没有做梦了。泥泞下陷是因为床铺过于柔软,手臂难以挥动是因为这位小祖宗正将脑袋枕在上面。而乐乐的另一侧睡着程翥,他仰着脸睡得烂熟,嘴唇微张,呼吸里带着点酣然的呼噜,脸孔自然也没有变成别的什么人。
徐步迭后知后觉地缩手放开,他的手的确正抓着程翥的胳膊,手心里都是汗水。他小心翼翼地再坐起身,把乐乐的小胖腿和脑袋都从自己身上挪下去。这父子俩显然昨天都累坏了,这么折腾也没醒。徐步迭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帘被风吹起,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缝隙渗进来,一点点把房间染成柔软的暖色。
我怎么……会在这里来着。
对了。……我昨天……是逃到这儿来的。
我想要找一个借口……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逃出医院。
于是我就来了这儿。
他还记得,程翥毫无芥蒂地引他去浴室,给他拿新的毛巾、找出了一套睡衣再三强调没怎么穿过很干净,并解释热水龙头有点歪的事实,请他不要介意;然后关上了磨砂玻璃的门。这一切都这样熟悉,虽然并不是自家的浴室,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暌违感。热水冲刷到身上时,他忍不住仰起脸,把眼里的酸楚花在热水当中,想着终于、终于不用在公共的浴室,或者甚至医院的共用水房里简陋粗糙争分夺秒地擦拭身体了,只是一道磨砂玻璃的门,就好像突然拾回了一点为人的尊严。
和正屋的乱糟糟不同,乐乐的房间仍然保持着相当的清洁和整齐,连玩具都分门别类放好,和程翥的地盘显然是两个世界。
本来以为最多睡个沙发就足够了,可结果乐乐想要跟他睡听他讲故事,程翥也很热情地参与进来,大概是想要弥补一下对乐乐的亏欠。乐乐的床铺充分展现了其父母——或者说其母的审美,奢华的出现在童话里的四柱床,挂设着好像王子宫殿里的床帏,宽度也足够两个成人打滚,徐步迭也记不得讲到故事的哪一截,又或许是因为床太软和,他头一歪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程翥和乐乐那时睡没睡。
不过,从灯都关上了的事实来看,程翥应该是最晚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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