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听一些经典电影、电视剧里的对话,对台词很有帮助。”
这话不假。
为了演好戏,宋逐澜翻阅了不少相关书籍。但是演戏并不像是数学物理,把一切知识点都写在纸上,书本只能作为一个学习的纲领,真正要学到东西,最好的老师其实是已经拍出来的影视作品。
宋逐澜检索了包含有“斯文败类”人设的剧目,在闲暇时分析他们的语气动作包括在镜头前的表现,进一步磨砺自己的演技。
孙程是这一过程的见证者。
如果说之前的宋逐澜只是能到位的演绎出角色,那么现在的他学会了怎样更好的在镜头前展现一个角色。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准确又优美地展示在摄像头面前。
有时候孙程觉得,自己在在做的,已经不仅仅是在拍戏了,而是在创造艺术品。
宋逐澜和主创团队一起丰富了楚御的人设。
他们不再用单纯看反派的眼光去憎恨、批评他,而给他增加了童年的经历,让楚御一切行为更加合情合理。
这部戏的名字叫做《甜蜜青春》,然而楚御本人的青春却极端痛苦,毫无美好可言。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母亲与楚父在一起时,对他已有家室这一点并不知情,直到怀孕后楚泛淮的母亲找上门来才得知这一点。
她为人很有原则,当即愤然离开了,却因为一时心软,生下了那个本不应该出世的孩子。
单亲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他们的经济并不富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楚御在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长到了十三岁,那年母亲重病,如果能买到药是可以治好的,可是他们太过于贫穷,掏不出救命的钱。楚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渐渐没了声息。
这之后三天,楚父才姗姗来迟,在他母亲尸体前大哭一场,领回了一个孤苦伶仃的楚御。
楚御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开始好起来了。
可是到了楚家,楚家上下都看不起他一个来路不正的私生子,明里暗里地欺负。在这样的日子里,楚御的性格越来越阴郁。他恨自己不负责任、毫无道德底线的父亲,也恨在人背后乱嚼舌根、污蔑母亲的那群人,但他无能为力。
楚御只能拼命学习,对自己恶心的父亲曲意逢迎,小心翼翼地争权夺势,终于靠着自己在楚家拥有了一席之地。
那天,他找到了几个曾经当面辱骂母亲的佣人,亲手割下了她们的舌头。
在那一刻,面对着满地血腥,楚御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畅快。
这一段本来是原剧本里突显楚御狠毒的剧情,经过宋逐澜提出的建议改编,角色虽然仍旧手段狠辣令人发指,动机却完善了很多。
孙程对于一切都很满意,剧组进度良好,热度也一直很高,他越来越期待成片出现的那一刻了。
又过了一周,一模在即,宋逐澜的戏份终于快要结束。
剩下的是楚御最后的重头戏。
这段出现在全剧末尾。在经历一系列斗智斗勇后,反派楚御终于被男女主携手击败。
他失去了产业,翩翩君子的外皮被剥得一干二净,从高高在上的楚家继承人变成了亡命徒。
但他最后无处可逃,被各方围困在全市最豪华的高楼顶层。
在重重包围之下,他最终选择自尽。
“小澜,你对这段戏有什么看法吗?”
开拍前,孙程叫宋逐澜前来讨论。
此前剧本对于楚御人设的深挖,很多灵感都来源于宋逐澜。最后一场杀青戏很是重要,如果用得好了,甚至能把角色塑造提升一个档次。孙程近日来越发信任宋逐澜,相信他能贡献出很好的点子。
“楚御这个人心思深沉,很少有外露的情绪,他临死前与男女主对峙时说的话,是最能展露内心的部分。原著在这里给出的是在全市最高的大厦顶层,同时也是大年三十,这个设定很有戏剧性,我觉得刻意好好利用。”宋逐澜说,显然早就有准备。
孙程很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示意宋逐澜说下去。
宋逐澜道:“楚御沉迷权势,选择在最繁华热闹的一天轰轰烈烈地死很能体现这种性格。但是大年夜这个时段本身,还有着更特殊的意味。”
“年三十儿,吃团圆饭,全家人一起跨年,”孙程点点头,“你是想突出他对亲情的渴望吗?”
“如果我是楚御,我确实会渴望一份亲情,但是绝对不会表现得很明显,甚至会刻意藏着。”宋逐澜说。
“那么你会怎么做?”
他之前也身居上位,最不喜欢在人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尤其是关于内心深处的这种东西。
他们永远强硬,永远雷厉风行,即使有时会露出柔软的一面,也必然是因为一时的示弱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清醒,或许是因为形式所迫,不得不算清一切,但他们从不愿意耽于什么感情。
那会让人软弱。
即使心里有千头万绪,最后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只是看似淡漠的遥遥一眼。
楚御的最后一场戏终于开拍。
此刻是新春佳节,万家灯火。
宋逐澜站在天台上,夜里的冷风呼啸而过,撩起他的衣角。他面前是男女主和一众荷枪实弹的警察,身后便是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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