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是顺利长大,积蓄力量。
要长大,首要是吃饭。
果然不出张福年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张福年刚打完猪草回来,张守财打发张福典来了。
张福典那天被张福年吓到了,进门有些怯怯的,“福年,我爸叫你去我家。”
张福年对着他笑,“福典来了,进屋坐。”
张福典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来叫你的。”
张福年也不勉强,“好,我晓得了,劳烦你走这一趟,我过会子就去。”
张福典点头,然后扭头跑了,就跟后面有鬼撵他似的。
等他一走,张福年对张福秀道,“姐,你跟我一起去。”
张福秀下意识地把弟弟当成了主心骨,“四叔叫咱们有什么事情呢?”
张福年看了她一眼,“估计是粮食的事儿,四娘的脸色肯定难看,姐去了不要害怕,也不要看四娘的脸,有粮食就行。”
张福秀立刻点头,粮食有多金贵,她一个当家人比谁都清楚。
临出门前,张福年让张福秀带了个提篮,里面放了家里那杆大秤,几个麻袋,还有他打猪草用的小铲子。
姊妹三个一起往张守财家里去,路上遇到许多人,大家纷纷打探,张福年张嘴就来,“四叔要还我们二百斤粮食呢。”
张福秀听得瞠目结舌,这要是没要到粮食,岂不是让人误会。
这样一路张扬,很快,半条湾的人都听说张守财要给粮食了,有那好事者还跑来看热闹。
彭桂花见到一群人来自家看热闹,心里很不高兴,要是人少她还能糊弄糊弄,这么多人,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张福年笑眯眯地问张守财,“四叔,您叫我?”
张守财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族人,嗯了一声,“说好了的事情,我也不能赖。二百斤粮食我都收拾好了,你搬回去,以后两不相欠。”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袋子,“这一袋是谷子,七十五斤,这一袋是麦子,六十五斤。旁边有三十斤红薯,十斤麦麸,十斤黄豆和十斤米糠。”
张福年笑了笑,“四叔,当时不是说好了,三十斤红薯三十斤杂粮。这麦麸和米糠可不是杂粮。”
张守财沉下了脸,“麦麸怎么了?米糠怎么了?谁家吃面的时候不掺一些米糠和麦麸!你爸以前是支书,你整天吃白馍,都不知道老百姓过什么日子了!”
张福年倒不在意这个,麦麸爽滑一些,不像米糠那样拉嗓子,偶尔做饭时加一些倒是可以吃,米糠拿回去也能喂鸡。
他眼睛盯在那一袋谷子上,虽然他多少年没干农活了,心里大概也有个谱,七十五斤的谷子,不至于把那个麻袋装的那么鼓,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好在张福年有准备,他立刻把张福秀手里的提篮接了过来,“四叔,麻袋可是好东西,我不能用您的。我自己带了几个,连秤我也带了,咱们把帐算明白,以后也就不用再说别的了。”
张守玉以前是支书,家里自然是有秤的。
彭桂花急了,这小砍头的怎么这么精,那谷子里头她混了三十斤米糠,张福年搬回了家她就不认,要是在这里倒出来,门外的人岂不是都看见了?
她赶忙道,“福年,你这孩子真是的,倒来倒去的多麻烦,你和你姐直接抬回去。现在又不农忙,我们不用袋子,麻袋就放在你家,等你吃光了粮食再还给我们也行。”
张福年越发肯定这谷子里有问题,但他不能硬来,“那也行,姐,咱们来称称重量。”
张福秀听弟弟的话,用扁担把每个袋子都抬起来称了称,重量一斤不差。
张福年让姐姐先把那十斤黄豆搬回去,那个袋子口是开着的,里面的黄豆没有问题。
彭桂花奸诈,故意开了一袋的口子展示给大家看,表示自己给的都是好粮食。
张福秀抱走了黄豆,张福年坐在那里和张守财说闲话,还拉着其他几位叔伯一起。他手里玩弄着那把小铲子,心思还在思索要怎么揭穿这个事儿。
他摸了摸铲子锋利的边缘,心里有了主意。
等张福秀再来时,姐弟两个去抬那一袋谷子,张福年一不小心用手里的铲子把扎袋子口的绳子戳断了,里面的谷子混着米糠一起倒了出来。
张福年大吃一惊,“四叔,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糠?”
彭桂花连忙道,“哪里有糠了?这麻袋头先是装糠的,可能沾上了一点把子。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帮你把袋子口扎紧些。”
张福年趁着彭桂花还没摸到袋口,立刻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往外面倒,越看越吃惊,有一半都是米糠,而且还沾了水!
张福年把袋子一丢,“四叔,我信您是长辈,您怎么能这么糊弄我?”
张守财也呆住了,他虽然暗示彭桂花用差一些的粮食,但也没说让她在谷子里头混这么多湿哒哒的米糠啊!
彭桂花立刻骂了起来,“米糠怎么了,米糠吃不得你?你现在不是什么支书的儿子,你就是没爸没妈的孤鬼,有的你吃就可以了!”
张福年冷笑一声,“辛亏我没把欠条拿过来,既然这样,十斤黄豆我收了,剩下的我等着明年收新鲜麦子吧,正好我吃不惯米糠呢!姐,跟我走,咱们去找杨队长。”
说完,张福年带着张福秀立刻就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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