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记忆却是如深海里的那片潮汐, 涨幅不定，随着那些人，忽而涌动来将她拍打清醒。
    ......
    那次宴会结局当晚和戚峥说开后, 戚禾回了阳城没有和他们任何人联系。
    那段时间, 戚峥没有做出什么逼迫她的事, 反倒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时不时发信息关心她的生活，问她一些琐碎的事, 也没有来找过她,
    正常的就像他根本没有向她提出过那个请求。
    可戚禾却害怕这个正常。
    甚至害怕，在某天，戚荣会毫无征兆地出现, 把她从这里带走。
    然后放在某家联姻对象的床上。
    所以她没有回复过戚峥的任何短信, 就当从来没有看到过。
    她安安稳稳地在阳城上学, 而许嘉礼那时已经艺考完，正准备高考的文化课。
    戚禾基本上不会去打扰他, 偶尔留在许家吃完饭后, 就陪着林韵兰聊天看电视。
    不过许嘉礼倒是一点都没有高考的紧张感，每天吃完饭照常把作业完后, 戚禾看他也没干什么事，除了陪着她画画, 再看看书而已，貌似还挺轻松的。
    但怕他这个状态不对, 戚禾特意还找他谈谈教育一下。
    那是在高考前一个星期的时候，戚禾在书房画着手上的作业，随口问：“弟弟，这都快高考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太闲散了？”
    许嘉礼坐在一旁画着素描，面容淡定道：“没有觉得。”
    “......”戚禾见他还挺坦然的，开口教育：“你好好复习，高考很重要的，不要太松懈知道吗？”
    许嘉礼就嗯了声，“我知道了。”
    “你这叫知道了？”戚禾被逗笑，“我看你根本没听吧。”
    戚禾转头看他，猜测一句：“你还想着你那喜欢的女孩子？”
    之前她好奇问了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点头说了有。
    闻言，许嘉礼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头画画。
    “嗯？”戚禾扬了下眉，“看我是几个意思？”
    许嘉礼说：“就看看你。”
    “怎么？”戚禾弯起唇，慢腔轻拖：“觉得姐姐太漂亮了啊？”
    “......”
    许嘉礼没搭话，戚禾也习以为常，看着他的侧脸，笑了一声，“弟弟，姐姐不反对你谈恋爱，但现在还是要学习为主，而且也没几天了，上了大学你想怎么谈怎么谈，知道吗？”
    “当然。”戚禾扯了下唇，“你也可以一毕业就去找那个女孩子告白。”
    许嘉礼垂眸看着画纸，淡淡道：“太急了，她不会同意。”
    戚禾听着这话，似是觉得好笑，“你还挺了解她的？”
    “嗯。”许嘉礼掀起眸看了她几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怕她被我吓跑。”
    闻言，戚禾点了下头，赞同道：“确实，追女孩子是要耐心点。”
    说完之后，她才想自己被他带跑了，拉回话题道：“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你先想想你的高考。”
    见她这么担心，许嘉礼忽而笑了下，“我想了。”
    戚禾扫他，“想什么了？”
    许嘉礼随手把笔递给她，“姐姐之前不是问我想考什么大学？”
    戚禾接过，眉梢单挑，“不是不告诉我吗？现在想说了？
    许嘉礼嗯了声，言简意赅道：“我考阳城大学。”
    听到这回答，戚禾倒是不意外，可莫名的弯起了嘴角，“想当姐姐的学弟啊。”
    许嘉礼不知想到什么，看着她只答了句：“算是。”
    “好啊。”戚禾低笑一声，心情颇好道：“那姐姐再陪你上几年学。”
    许嘉礼眼睑轻轻抬了下，缓慢问：“怎么陪？”
    “这还不是还有研究生吗？”戚禾神色随意道：“我也不大想回去，我就留在这儿继续上学，顺便也可以陪你。”
    许嘉礼抬眼看着她，戚禾面上带起笑，提出条件：“但前提是你要能考上。”
    许嘉礼对上她的眼，语气微深，“会的。”
    “行。”戚禾看清他的表情，轻笑一声：“那如果你考上阳城大学——”
    她稍稍俯身凑到他面前，眉眼弯起，带着轻柔声线道：“姐姐答应你一个愿望，奖励你。”
    话语落下，许嘉礼看着她，认真的应下，收取了这个奖励。
    可当时的戚禾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用了私心。
    她只知道，她不想离开这个小少年。
    高考结束的那天，戚禾早早的从学校回来，想等许嘉礼回来为他接风洗尘。
    但她先在家门口看到了许嘉礼，他似是刚从学校回来，穿着夏季校服，手里还拿着考试袋。
    而他身旁站着戚峥。
    那一瞬间，戚禾觉得自己血液似是被倒流一般，下意识升起了警惕感。
    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迈步走向看着他，还没开口说什么。
    戚峥先笑了一声，“沐沐回来了。”
    他转头对着许嘉礼说了句，“刚考完试应该挺累的，先回去休息吧，叔叔下次再和你聊。”
    戚峥之前经常来这儿看戚禾，两人也是打过几次招呼。
    闻言，许嘉礼先看了眼戚禾，戚禾平静的笑着，示意道：“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许嘉礼看着她的表情，隐约觉得不对，但不好在这儿问她，只能先朝戚峥颔首示意，随后转身往许家走。
    戚禾扫了眼许嘉礼的背影，带着戚峥进屋回家。
    一关上门，戚禾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您有事？”
    戚峥站在客厅看着她：“沐沐，爸爸只是想来看看你。”
    戚禾淡淡问：“看我什么？”
    戚峥解释道：“你一直没有回信息，也没有回家，怕你出什么事。”
    “那您可以放心。”戚禾平静道：“我好好的没什么事。”
    见她这样，戚峥叹了口气，“公司现在已经好了点，我已经和你大伯说了不会让你去那些宴会，你不用担心。”
    闻言，戚禾皱了下眉，“所以想让我回家？”
    戚峥摇头，“没有，你喜欢住这儿当然可以继续住，爸爸不会逼你。”
    这话是没有错。
    从始至终，戚峥都没有逼过她。
    “我知道了。”戚禾看了眼时间，“您可以回去了。”
    许嘉礼还在等她。
    戚峥也没再多说，转身正准备走时，想起什么提了句，“你生日快到了，爸爸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听着他似是打算补偿的话，戚禾刹那间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眸看他，扯唇一笑：“这次来见我，是您的想法，还是戚荣的？”
    闻言，戚峥顿了下，解释道：“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帮你过个生日而已。”
    “过生日？”戚禾看着他，眼神略带讽刺，“戚荣是想和我安排相亲大会？”
    听着她的语气，戚峥皱了皱眉：“沐沐，他是你大伯，他能对你做什么？”
    戚禾觉得可笑至极，“能对我做什么？”
    她面无表情，语气淡薄道：“那你就要回去问问他了。”
    “之前那是误会。”戚峥开口：“你大伯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的随便找个人嫁了，想给你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戚禾冷笑道：“你觉得把我嫁给和你一样老的男人，给别人当后妈当陪床工具是好人家？”
    一声落下，房间里瞬时陷入寂静。
    戚禾闭了下眼，她真的不想再谈这些事情，可他却一次次的带着这些为她好为她着想的语气牵扯出来。
    “现在见也见到了，话也说完了。”戚禾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戚总你可以走了。”
    对上她的目光，戚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门关上，屋内再度变得安静。
    戚禾脚步微移，有些无力的坐在沙发内，双眼抬起盯着前方昏暗，不知道在看哪里。
    良久后，她忽而低头，抬起手用掌心半遮住了眼睛，用力的抿起了唇。
    轻轻颤着。
    之后戚峥没再来找她，但短信依旧在发，一次次的似是想要挽救回这段父女关系。
    一次次的为她嘘寒问暖。
    许嘉礼高考出成绩那天，戚禾一直知道他成绩好，但没想到他考了个全市第一，这个成绩上阳城大学绰绰有余，完全都可以去更好的若北大学。
    戚禾有些担心问再三确认他填的志愿，看他明确填上了阳城大学后，才稍稍安心。
    而许嘉礼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那天。
    戚禾去了趟戚家。
    她想带许嘉礼去别的地方玩玩，但她之前把护照落在戚家的房间里。
    那天是下午三点，戚禾算着戚峥应该会在公司，然而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沙发内坐着一个人。
    难得一见的，居然是程静。
    两人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