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阮菱心一凉,喃喃道。
阮妗不清楚始末,可母亲被圈禁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小脸显然受了惊吓,下了美人榻时都险些站不稳:“长姐,母亲定是和父亲闹翻了,父亲才会把她关起来的。咱们得把母亲救出来!”
阮菱当然知道。她安抚的拂了拂阮妗的肩膀,温声道:“妗儿,长姐把你送去外祖母家待一段日子吧。”
母亲要与阮岚山和离,势必就这几日了。阮妗年幼,还未及笄,不宜掺和进来。思来想去,唯有枝叶繁茂的沈府能庇佑她。
阮妗一听长姐要把她送走,眼眸顿时凝了一层水雾,她轻拽着阮菱的衣衫,不依道:“长姐不要送走妗儿,妗儿想陪着你和母亲。”
“傻妹妹。听长姐的话,阮家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侯府了。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长姐悄悄送你走,沈府在东京城是名门望族,阮岚山想必也会忌惮几分,外祖母自小宠爱咱们,眼下没有比外祖母那儿更安全的地方了。”
阮菱循循善诱:“明日我就去刑部告冤,刑部提证人,阮岚山就没法再圈禁母亲,只要出了阮家的门,境况怎么都比现在好。刑部尚书是个刚直不阿的人,等他当堂判了和离,你就能见到长姐和母亲了。妗儿,听话。”
阮妗瘪了瘪嘴,拽着长姐的衣摆不肯松手,粉嫩团团的小脸挤在一起,就快哭了。
阮菱当即就喊来了清沅,带着她们出门:“顺着这条街出去往左拐,若实在不知,就寻人打听打听,天黑之前一定要到沈府。”
她一字一句:“清沅,务必看顾好五姑娘。”
清沅红着眼应下。
阮妗仍然不舍,清沅得令,拽着她的胳膊,劝道:“姑娘,走吧。您多在这府里一分,四姑娘和主母就多一份惦记,您乖乖保护好自己,她们才能放手一搏啊!”
阮菱摸了摸阮妗毛茸茸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妗儿乖,在沈府好好等着长姐。”
院子里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吹得银杏叶“哗啦哗啦”作响,温度也渐渐凉下来了。她拂去阮菱肩膀上的落叶,明眸敛去不舍:“快走吧。”
阮妗此刻就是再不舍也不得以大局为重,随清沅从后面离开了侯府。
出侯府后,阮妗突然想起,她还有一门婚事,那人是工部侍郎,六部之一的四品大员,在刑部尚书面前,应该能说的上话吧。
她偏头问清沅:“陈棣有多久没来侯府了?”
清沅知道姑娘这是在问她的未婚夫,那陈大人的父亲与侯爷口头定下了婚事,打算等翻了年就交换庚帖,期间陈棣还来家里吃过一次饭。可自从主母下了诏狱,陈棣很久没来过了。
清沅声音略低道:“有个把月了,姑娘,从主母入狱后他就……”
阮妗咬唇,是啊,母亲入狱,京城里所有人家都觉得她们阮家的气数尽了,就连陈棣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怎会来探望一次都不来呢?
原本的工部侍郎娶侯府嫡女,那是天作之合,可罪臣之女,就是两说,且得寻思寻思了。
但如今母亲无罪释放,这婚约也还没人提出退掉,那么他,应该也会帮自己吧。
阮妗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一趟。只是求他在刑部尚书前说说好话,他应该不会拒绝。
“清沅,咱们去工部。”
六部都有自己的专属衙门,神武门里的千步廊两侧设立了两座宫门,分为东清门和西清门,三省直属都在这两片区域办公,虽在皇城外,却与皇宫只隔着一扇宫门。
阮妗之前随阮岚山来过一次,她记得刑部是与督察院,大理寺等部门挨着,在西清门。
此时夕阳之色大盛,天边远远金黄一片,给威严肃穆的皇家府邸罩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暖色。
阮妗在府门外,稍整理了下仪容,天气很冷,她刚站了一会儿,鼻尖就冻的通红,出来一趟,怀里的手炉早就不热了。
清沅小跑着前去打招呼。
守值的侍卫听闻了来意后,又看了看站在几寸外的阮妗,眼里被惊艳了几分,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家大人好像是有一位还没及笄的未婚妻,好像是哪家侯府里的五姑娘。
他顿时抱拳:“这位姑娘,我们大人去大理寺了,要不您二位进来等等?”
清沅回头看向阮妗,目光询问。
阮妗听到大理寺三个字眼后眼睫顿时颤了颤,心脏处好像坠落了一块一样,紧绷绷的厉害。
大理寺狱……那里有谢延哥哥。
阮妗深深的吸了口气:“咱们去大理寺。”
大理寺人来人往,皆是衣着绯色或绿色的官员,阮妗识得,这是三品以下官员的服饰。清沅同一个侍卫通报了下,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等。不多时,就有些年轻的官员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毕竟,大理寺狱,除去犯人,是很少能见到女子的。
陈棣在花厅议事,工部要修缮府墙,大理寺和刑部挨着,当中间尺寸不是整数,为表示尊重,他亲自上门询问谢延,大理寺的府墙怎么挪才好。
不多时,陈棣的小厮来报:“大人,您的未婚妻在外面等您呢。”
正在看案卷的谢延指节微动了动。
“未婚妻?”陈棣猛住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确实有个未婚妻,是长平侯的五姑娘,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阮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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