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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定殿被大火烧毁,阮菱和裴澜的寝殿暂时安置到东边的肃辉堂。
这日,阮菱端着汤药走进内殿,太子正趴在榻上,背后被灼烧的皮肤已经在渐渐结痂,硬块下边冒着一圈淡淡的粉色新肉。
“裴郎。”阮菱轻轻唤了声。
太子缓缓抬眼,见她挺着大肚子还亲自端着药碗,眉心渐渐拢起:“孤不是叫你不要再做这些事儿?”
阮菱低哼了声,端着药碗坐到他身边:“裴郎现在怕是分不清谁是大王。”
太子错愕的睨了她眼,弧度柔和而又美好侧颜,肌肤白皙的直晃人眼,是他许久都没见的小女儿情态。
他无奈笑笑:“你是,你是大王。”
阮菱那双柔软的杏眸这才漾出一丝笑容,唇边依旧不依不饶:“这样大的事儿,你都要瞒着我?民间都是夫妻一体,要同心同德,同气连枝,你可是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太子握着她的手:“就是怕你多想,才不敢告诉你。你怀着麟儿,还要日夜为这件大事儿担忧,孤不忍。”
阮菱又哼了声,把药递了过去。
太子喝了口,旋即问:“阿止如何了?”
阮菱摇头:“我上午去看过,还是昏迷不醒。”
提到裴止,阮菱心间便发酸的厉害,不可抑制的难过:“太医说,阿止的左腿算是废掉了。筋膜断裂,骨头坏死,周遭的肉全都剜去了,就算长出了新肉,也再走不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太子捏了捏她的掌心:“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你不能替阿止做选择,孤也不能。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就别哭了,嗯?”
阮菱点点头,她轻音道:“裴郎快把药喝了吧。”
太子淡淡道:“喝不了。”
对面的男人挑着眉,狭长的凤眸潋滟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一瞬间,阮菱觉得仿佛回到了年关,宋意晚纵火将她困在大殿,太子拼死将她救出去,险些没了一条命的时候。
那时候她出于愧疚和感激侍奉汤药,太子也是淡淡一句,喝不了。
一股甜中泛着酸的感受慢慢自五脏肺腑蔓延。
阮菱眼睛有点酸,鼻尖红彤彤的,小手一下子就攀附上他的肩膀,掀开那松垮的领口,里边赫然是一片烧伤的疤痕。
太子不懂她想什么了,大掌攥住她的手,反问:“怎么了?”
“没事儿。”阮菱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小。
“裴郎。”阮菱又突然道。
太子道:“我在。”
阮菱把碗放在一旁,撒娇一样,娇软的身躯就贴了上去,声音糯糯的:“菱菱要和裴郎相守一辈子,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突然投怀送抱的软玉温香让裴澜舒服的眯起了眼,他大掌轻轻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声音暧昧而又促狭道:“怎么,想孤了?”
“不正经。”阮菱嗔了一句,跟他相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他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这男人,果然什么时候都一个样。阮菱心中那点温存柔软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
“孤也守着菱菱,一辈子都守着。”
头顶上突然落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阮菱惊讶的抬起头,却发现太子垂着眼睫,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神情。
她抿唇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他有些不自然。
那厢,太子颇为懊恼的攥紧了拳头,这情话怎么说起来,就那么卷舌头?
谢言礼那一句句小五到底是怎么叫的……
两人正依偎着,外面清音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瞥见自家娘娘趴在殿下身边的暧昧动作,她顿时羞红了脸,垂下头:“娘,娘娘。”
阮菱见有人来,飞快的坐直身子,莹白的脸颊也涌上了一抹云霞。她轻咳了声:“何事?”
清音道:“娘娘,今儿早朝新提拔那些官员的命妇都入宫了,要面见娘娘。”
见阮菱面有疑惑,清音顿时补道:“此番平定政变全靠圣人与殿下,圣人在前朝嘉奖了提拔了这些官员,这些官员自然上赶着想露脸。殿下还病着,那些命妇便齐齐找上了娘娘。”
阮菱眼底有些不开心。药还没喝完呢。
“去吧。”身侧太子突然道:“菱菱以后成了国母,这样应酬的事儿更少不了,就算提前适应一下。”
阮菱认命的点头,轻音道:“那我去去就回来。 ”
太子微笑颔首。
阮菱轻呼了一口气,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接过清音的手,款款朝殿外走去。
太子睨着,晨光落在她姣好纤细的身段上,背影雍容端肃,从前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更落落大方了,更像是一位可以站在他身边的皇后。
太子看着看着,面容露出一丝微笑,可突然他脊背僵了僵,神色遽变,他闷哼了一声,弯身吐了好大一口血。
“殿下!”
门外正从太医院回来的纮玉见到这一幕,惊得大步掠了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太子缓缓睁眼。
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瞥了眼守在身边的纮玉,冷声问:“在这里做什么?”
纮玉满脸惊心,嘴边欲言又止:“殿下……”
不待他继续说,太子忽然皱了皱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纮玉递上帕子,太子又咳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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