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有些昏黄。
    她安静安静的趴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在书上投下极淡的影子。
    岁月静好……
    程风脑子里忽然就涌出这样一个词来。
    他无奈的坐了下来，轻轻的将她胳膊下那本沾着她口的书拿了出来，用纸巾擦拭干净。
    按照标签还了回去。
    一回头，她像一只兔子一样，坐起身来，迷茫的看着了周围一眼，“我怎么睡着了，人都去哪儿了？”
    程风无奈的看她一眼，“你睡了五个小时，管理员都下班了。”
    然后他拿起书包，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没有跟上来的动静，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她一眼，“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凉婵方才反应过来。
    拿起书包，跟上了他的脚步。
    校园里很安静。
    校外面有一片荷塘。
    正值七月初，荷花初绽，蛙声一片。
    溶溶月色下，荷香幽幽。
    偶有荷叶下的鱼跃出水面。
    夏虫躲在路灯下的法国梧桐里，出发吱吱的轻响。
    程风回头，看着她低头踢着脚下石头，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尾巴的存在。
    但是她今天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他想问，但是又觉得太突兀了。
    凉婵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那个，你等等。”
    他站定，回头看着她，声音竟是难的温柔，“怎么了？”
    她走上前，有点别别扭扭的样子，“马上要考试了，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他知道，她是文化课成绩不太好，学习也不认真，总是马马虎虎的。
    如果不是全省女子青年组跆拳道冠军的荣誉，走了提前批，是不可能被公大录取的。
    他皱了皱眉，没说话，心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慌乱。
    “所以呢？”
    凉婵抬起头来，有点失落，像小鹿一样的看着他，“我爸说了，如果我文化课成绩再不及格就把我腿打断。而且我都跟了你九十九天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那种慌乱而酸涩的情绪在胸腔无限的蔓延至他每一根神经末稍。
    他急了脱口而出，“你怎么就不能多坚持一天。”
    凉婵这几天心里一直在愁着期末考试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情绪。
    “算了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我，而且我也知道你没有抢我哥女朋友，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才跟着你的，现在，我也认清现实了，我要好好学习，争取不被打断腿。”
    程风被她跳跃的脑回路弄的哭笑不得。
    他无奈的咬唇。
    然后就忽然看见她走了过来，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她离的很近，身上有淡淡的少女的清香。
    以至于他一瞬失神。
    “我走了……不会再打扰你了，再见。”
    她眼里尽是无法掩盖的失落，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
    程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影子。
    路灯昏黄，有风徐徐而过，空气里满是晚香玉的芬芳。
    少女身形显瘦细长，长年锻炼让她比普通女孩子更高挑挺拔一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书包一扔，忽然就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按在了墙上。
    他呼吸有些慌乱，低头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饱满的双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那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再次将他侵袭。
    他低头，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亲了很久，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旧呆呆的看着他。
    声音低低的问“我，这是在做梦吧？”
    他有些恼，张口咬了她一下。
    她“哎哟”一声。
    “你干嘛咬我？”
    程风揽着她腰的手加重了力道，“你不是以为在做梦吗？我让你清醒一下。”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里忽然间就像是绽放的烟火一样。
    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
    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十分顽皮的捏了捏他的脸。
    “咿，好像不是做梦呢。”
    他被她捏的哭笑不得，“不是。”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她仰着头，眼睛晶亮亮的，像七月夜空里的星。
    他脸微微一红，声音里满是笑意，“你说呢？”
    她笑的更开心，“哈哈，肯定是了，这算是被我拿下了吗，冰山禁欲男神？”
    他失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又笑了两声，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刚才不算，我还要。”
    她扬起头来，说的理直气壮，有种邪邪的匪气。
    他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上了上去。
    程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疯了。
    那酥酥麻麻的触电一样的感觉，从他的大脑开始，传遍全身每一根神经末稍。
    橙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那些夏日的虫鸣，那些远处蛙声，那些属于暗恋，属于青涩，属于小时光的暖意，在空气里蔓延。
    程风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温柔乡给溺死了。
    只希望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一道强光从远处照了过来。
    “干什么呢？出来！！”
    身下的人陡然警觉。
    “坏了，保安来了，快跑！”
    说罢，她动作飞快，拉起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书包，向着更远处跑去。
    保安大喝一声，“站住，别跑，小兔崽子……”
    两人拿着书包，跑的飞快。
    程风虽然不是侦查系的，但当年考公大，也是有体力测试的。
    速度也不比她慢。
    他从小品学兼优，是老师眼里的宝，哪里会想有有天也因为做坏事被学校保安追着跑的时候。
    两人跑到操场上，停了下来。
    程风忽然笑出声来。
    凉婵问“你笑什么？”
    他抬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笑，守株待兔。”
    凉婵没反应过来，“守株待兔？谁家的兔子？”
    他回过头看着她，空旷的操场，漫天的繁星，成了他的背景。
    俊逸均论的五官，在星光下，更显耀眼。
    他看着她，笑意逐渐在嘴角荡漾开来，“我家的……”
    凉婵终于就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说她自送上门。
    她佯装不满，推了他一把，手却被他抓住，低头吻了下去。
    那天星光烂漫，万里无云。
    那天荷香杳杳，蛙声一片。
    那天温香软玉，情意绵绵。
    那些属于初恋的小时光阿，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甜的。
    以至于程风后来在想，当年那些时光有多甜，后来分开时就有多痛。
    果然上天从不曾眷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