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初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陈句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递上来一张纸,硬邦邦道:“你演一下这个场景吧。”
接过来一看,姜元初就知道这位陈导有多不愿意用自己了。
这场戏是谢矜接到皇帝将其册封为贵妃的圣旨,然后与父亲谢丞相的一段对话。
谢矜选秀落选,其他世家子弟虽仰慕她的才貌,但她身上已早早打上了太子的印记,致使无人敢上门提亲。
京城明珠从云端跌落,有人惋惜,有人讥讽。她被以替家人祈福为由,送入京郊的尼姑庵内住了几年。连她的闺中好友,也因为家族考量和害怕受到牵连,逐渐减少了与她的来往。
谢矜自生下来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个。命运给她的第一个打击,便是直接将她踩进泥里。
而入宫的这道圣旨,是命运给这个不肯屈服的女孩子,又一道狠狠的耳光。
这场戏的人物情感非常复杂,台词不多,演员的神态动作就尤为重要。而且接旨还需要对宫廷的跪拜礼仪有所了解。
也就是说,这场戏不但人物演绎难度大,还有需要有相关的知识储备。
对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新人,这是故意而为的刁难。
了解了情况的姜元初不动声色,将纸上的内容快速在心中念过一遍,又默背了一次台词,抬起头,“陈导,我准备好了。”
陈句看她匆匆扫过就说好了,更加认定这位大小姐是来玩票的。气愤于她不知天高地厚,陈句较上了真儿,打算刁难到底,让她自己无实物表演。
但是旁边坐着的谢松,不太忍心过于为难一个小姑娘。他笑呵呵地接话:“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帮你搭戏吧。正好我要演的也是谢丞相,提前会会自己的女儿喽——”
谢松是国家一级演员,圈子里的老戏骨了,演了一辈子的戏,获过国内外各种大奖。
这次他在《长门怨》里特别出演。因为非常尊重这位老艺术家,陈句便邀请他一起来负责试镜工作,给各个角色把关。
边上光夏影业的制片人眼神闪了闪,笑道:“谢老前辈爱才,我们也能提前领略您的风采,过把眼瘾了。”
陈句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制片人鸡贼。
光夏那边看重这个项目,不愿草率地用演员,对姜元初突然空降也很不满意。但这又是他们自家的艺人,后台还硬,不能折了大小姐的面子让人笑话,故而才赞同谢松上场带一带。
另外两个面试官笑了笑,不说话。
可真是好,陈句生起了闷气。上前哄的赶着去,不想哄的屁也不放一个!到头来,只有他一个做了坏人,回头姜大小姐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闹呢!
姜元初明白诸位面试官对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但她并不慌乱,镇定自若地对着愿意上前来帮衬自己的老先生鞠个躬:“劳烦谢老师了。”
制片人对她这种气度有些欣赏,扯了扯陈句。
看事情已成定局,陈句没好气地说:“开始吧。”
戏份从跪地接圣旨开始。
姜元初一抬手行礼,陈句的臭脸就有点变了。
她的礼仪非常标准。
《长门怨》的编剧是个讲究人,特别标注了礼仪规范参照历史上的某一个朝代——接圣旨,要行五拜三叩头之礼。
拜是拱手于地,头放于手;叩则是双手放于两侧,俯首触地。
陈句注意到,姜元初这一整套流程做得很规范,连细节也挑不出什么差错。
她用的是古代女子特有的“肃拜”——即双手先到地,再拱手,然后再俯身。
这与男子先拱手致眉前,再俯身的跪拜礼是不同的。一般情况下,没经过专门训练,查过相关资料,常人是不清楚这些细节的。
这个片段是他临时选的,不存在透题的可能性。看来姜元初还是提前下了苦工的,陈句不由得对她有所改观。
姜元初一边行礼,一边酝酿情绪。
她知道陈句的打算。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从这个跪拜礼开始,就会手忙脚乱,甚至会愤愤离开了。
可惜她不是。
上辈子还是新人的时候,她在一个剧组里被导演骚扰。她痛揍了对方一顿,之后遭到了他不择手段地刁难。
其中有一次便是趁着演戏,不停的ng,让她把这个跪拜礼行了十几次。
她反抗无效。
现实的生活中,她早已不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她既无法忤逆经纪人,也赔不起剧组的违约金,更不能闹出事端来,让身体虚弱的母亲担心。她所能做的,便只剩下忍耐。
事后,她揉着自己青紫的膝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不过是一只背着巨债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罢了。
从那以后,她开始学会委婉曲折,虚与委蛇,学会运用心机和手段来达到目的。
即便她后来把这个导演搞得身败名裂,但有些东西,像是无所畏惧的单纯,真诚热切的心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陈句的这点刁难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至少,他是一个对自己作品负责的好导演,是一个喜怒都放在脸上,心思浅白的人。
礼毕,姜元初挺直上身,微微垂首,双手翻至掌心向上,大拇指微屈,缓而雅地举至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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