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邈听得冷笑了一声:“这么了解你妹妹?”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你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呀。”宋爱儿嘲讽地给自己倒满酒,“红酒醉不了人。”
“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贪婪又卑微,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王少爷?”
王邈淡淡地听她说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随你怎么想,宋爱儿。我不是那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和姑娘相处,我只要感觉最舒服的那个。”顿了顿,“你这样说,这样做,不过是把我推得越来越远,推回你妹妹的怀里去。”
“你不会。”
王邈几乎被她的笃定逗乐了。
宋爱儿只是垂着眼,慢吞吞地说下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不会有人像我这样迁就你。”
他笑了一声:“宋爱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把我王邈的名字往那一搁,就算是冰天雪地里的奥勒小城,也不会缺女孩追我。”
她听得几乎想笑,是呀,她处处奉迎,其实都是旁人能做到的事。只是王邈永远不会想到,有一件事,别的女孩不会做,不能做,也不敢做。只有她,她宋爱儿敢和人联起手,在温柔过后捅他狠狠的一刀。这一刀子落下,不死也去掉半条命。她忽然明白了蒋与榕这个人的险恶。这个人,算得多好,给了她一个握刀的理由,又送了她一份落刀的勇气。
蒋与榕把人心都看透了,他实在不用担心自己会临阵倒戈。
宋爱儿在微笑里忽然落下一滴眼泪。她在心里问自己:宋爱儿,你究竟……究竟要把自己弄入一个什么境地呢?
晨起时宋爱儿才发现王邈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她昨晚喝了许多红酒,依稀记得自己推开房门,倒头就睡下了。没想到他还一个人清醒着。
宋爱儿拉开窗帘,外头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阳光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轻快口气:“醒了?”
王邈撑起头看她一眼,宋爱儿温柔的指尖抚摸上他的下巴,有点冰凉:“胡子都长了一圈,快刮刮去。”
他伸手抱住她,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王邈亲着她的下巴,从下巴亲到鼻尖,再到眉心。宋爱儿始终是淡淡微笑着,不言不语。她想,这一场赌局,也许自己会比王邈输得少上那么一点点。只要少上那么一点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放在玻璃桌案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宋爱儿替他去拿起,看到了那个说不上陌生也谈不上熟悉的号码,她把手机递给他:“是Freda。”
王邈接过了,起身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她蜷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王邈对着宋衣露时总是带着一点柔声细语,好像在对自己心爱的小姑娘说话。她听他漫不经心地应着,不用看,也知道他唇角含着淡淡的笑的模样。
错了,全都错了,宋爱儿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尾是这么个结尾,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走下去。
王邈最后以一个简短的“嗯”结束了这通清晨的电话。宋爱儿从沙发上坐起身,等着听他说话。王邈把手机抛到了她怀里,随口说:“Freda约我们去滑雪。”
宋爱儿把他的手机默默地放好,没抬眼:“是约你去滑雪吧?”
他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脸:“忘记昨天的话了?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没你什么好处,宋爱儿。”顿了顿,“对Freda好点,别发难。”
宋爱儿闭了闭眼,在阳光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到了雪场,换上装备的宋衣露早已等待他们许久。她照例打量了一眼宋爱儿,发觉宋爱儿的神情平常,眉毛弯弯,气色好得不得了,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打量着王邈,王邈也与她点头。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错。”
“我在酒店一个人住,无聊得很。恨不得太阳早早地升起,明天早早地来到。”
王邈眯着眼,打量着阳光底下的宋衣露,好一会儿才懒懒蹦出一句话来:“男朋友没陪你一起来?”
“我忙着念书,跑秀,哪有时间交男友。”宋衣露也笑。
王邈没接她的话,一搂着宋爱儿的肩,向那边的雪道扬了扬下巴:“走吧。”
一路上宋爱儿只听着他们谈笑风生,等到了真正上装备时,她忽然插了一句:“我也滑。”
王邈以为她在开玩笑,有心想逗弄几句,想起宋衣露就在跟前,只好忍下了:“你脚踝受伤,滑不了。”
“睡了一晚,早好了。”她平平淡淡地答。王邈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和平静地响起:“你在说真的,宋爱儿?”
“当然是真的。”宋爱儿笑眯眯地说,“都多少年没见Freda了,我这是要和我妹妹滑雪呢,王邈,你可不能拦着我们姐俩呀。”
王邈心平气和地退到一旁,大有一副要看着她演下去的阵势:“行。”
宋爱儿又转过身,笑吟吟地对着神色莫辨的宋衣露说:“我是头一回滑雪,又摔得狠,不像你,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这回滑雪你一定得让让我,Freda。”
宋衣露歪头笑了笑:“当然。”
因为崴了脚,宋爱儿没有穿着雪板去坐缆车,而是很不方便地抱着它。宋衣露穿着雪板,自如地走在道上,因为姿态悠然,更显得像一个雪场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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