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自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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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在戚星垂那里又坐了一会儿,她心绪不平,总是想着时雨,便难免表面在面上。戚星垂以为姐姐累了,便不缠着姐姐,催促戚映竹回去歇息。戚映竹对弟弟感激地望一眼,戚星垂咧嘴笑。
戚星垂:“映竹姐,我这边新得了好多品质不错的人参燕窝,我让你给你拿过去。从明日开始,你多吃点,对身体好的。”
戚星垂再补一句:“诗瑛姐肯定不要这些了!我这里新得了兵器,送诗瑛姐。”
戚诗瑛哼一声:“谁稀罕你的一碗水端平!”
但她目光睃一下一旁的戚映竹,到底未曾再说什么。
戚映竹回到自己的屋舍,推开门时,愣神地看到屋舍靠里舍的梳妆台,被搬到了屋子正中。一个美少年正端着镜子,左勾右画,手持眉笔。他还穿着不合身的女装,因不合身,整片锁骨和胸怀全露了出来……
听到开门声,他扭过脸来,眸如清水,唇瓣嫣红。胭脂未曾涂好,向雪白的脖颈直刺刺划下去长长一道,深红入怀。
其实挺好看。
但是他发鬓间插着的流苏金簪,晃了人满眼。
侍女提着灯笼跟在戚映竹身后,要将戚星垂送给姐姐的礼物,帮戚映竹送进屋中。
戚映竹吸一口气,一下子关了门,阻挡外面的侍女们。
侍女们:“女郎?”
戚映竹声音紧绷:“东西放在厢房便好,不用送进屋中。我累了,要歇息了。”
门外的侍女们面面相觑,道:“那我们服侍女郎睡……”
戚映竹:“我已然习惯不用人服侍,你们且退下吧。”
戚映竹背靠着门,见那小妖精似的时雨放下笔,托腮看她,还对她扬唇一笑,眼尾金粉流波。时雨这样子……竟然很好看。
许是年纪轻,许是皮肤白,许是肌肉线条流畅好看。他的目清唇红直勾勾对着戚映竹,颈下露出大片雪肤,戚映竹靠着门的腰椎生起酸麻感,心口扑通扑通开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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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外面人走了,戚映竹迫不及待地走过来,跪在时雨面前。她伸出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碰他哪里。他的黑色劲衣扔在地上,他将她的衣箱翻了个遍,找出一身稍微大一些的襦裙来穿。而戚映竹身量如此,与他格外不同,他就像……套进了小一圈的女裙中。
锦绣罗裙铺地,短衫窄袖系不上,锁骨成横。
时雨便又去勾划他的脸蛋……说实话,时雨的手是分外巧的,巧得让戚映竹意外。他之前连她染口脂的红纸都不懂,现在却可以熟练地给他自己涂口脂。他的脸蛋俊俏漂亮,睫毛浓长,其实也不用如何添妆……
时雨唯一失败的,大约是涂胭脂时没有弄明白那些深深浅浅的红,不小心将他下巴到怀里,全都划出了嫣红色的长道。
戚映竹进屋的时候,时雨已经画好了眉,在眉心点了花钿,正在试图梳发髻。他梳得不好,但是从正面看,还是颇有个样子,金色流苏随他歪头而晃动,也晕了戚映竹的眼。
时雨顽皮万分地撒娇:“央央……”
他声音里带着一把钩子,戚映竹心中一颤,她从未见过有人穿女装这般滑稽,又这般……可爱。
时雨见她脸红,眼中的顽皮色更浓。但他不逗她了,回答:“你让我进你屋子等你啊。”
他拽一拽自己穿不太上的衣裙,蹙眉:“你的衣服太小了。你应该准备大一点的,我比你胖。”
戚映竹:“时雨,你不是比我胖。只是……郎君身材的好,和女郎的身材,是不同的。而且,我、我……”
她忍不住扑哧:“我也未曾想过有郎君来穿我的衣服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捂住腮,转过半张脸不敢看时雨,另一只手,则掩饰一般地捂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她目中波光流转,她说不出自己的心理,但是她今夜,每次多看时雨一眼,就忍不住、忍不住……想、想……
想时雨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字。
戚映竹暗恼自己要矜持,时雨偏偏凑过脸来,美丽的年少的雪白面容让戚映竹眼神迷离。他一动,发鬓间的流苏就轻轻响,声音叮咚。时雨眨着眼:“你生气了么?”
戚映竹仍是捂着脸躲他的目光:“……什么?”
时雨:“你下午时就不高兴,因为我推了戚星垂。对不起,我后来才知道我错了。”
他手指比划:“我想让你喜欢我一些,别生我的气。你让我在你屋子里等你,我就来等你了。我要是能长长久久地跟在你身边,你就会不生气吧?所以我扮了女装……但是你还是不高兴么?”
戚映竹:“我没有不高兴……”
时雨伤心道:“但你都不看我。你从进屋开始,就开始躲着我的眼神。”
戚映竹心虚:“我没有……”
时雨肯定道:“你有。”
他坐了一会儿,疑问:“我知道了,因为我扮女装很丑,你看不下去。我这就脱了。”
他起身要动,戚映竹伸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抓他的力道又轻,手指又一直在发抖。这么小的力气却瞬间被时雨捕捉到,让他低头看她。戚映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动难耐,抬头,尽量目光平正地与他面容对视一眼。
时雨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弯,露出笑。
戚映竹立刻移开目光。
时雨一怔,真的伤心了,又开始脱衣裳。他动作间,戚映竹心跳得过于急促,她一面不敢看,一面又生起着急。戚映竹仓促地飞快乜他一眼,忽地抓住他手臂,问:“这是什么?”
时雨拽衣裙时,露出肌肉紧实而清薄的手臂。他的小臂线条好看,此时却用炭笔乱七八糟地画着什么。戚映竹初时以为他受伤了,才抓住他手臂看。现今见不是伤,她松口气,以为这是什么……画?
不,应该是字。
戚映竹欣慰:“时雨,你肯好好读书了?这是将不认识的字写下来,常日背诵么?”
时雨心虚地“唔”一声。
他推她,突然害羞:“你不要看我了……我这样子很丑。”
戚映竹却并非那般好糊弄,她对时雨肯读书的感动,让她抓着他的手臂看了半天。但是越看越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缺胳膊少腿的字……戚映竹轻声:“字写成这样,实在是不必练了。”
她抬头:“这到底是什么?”
时雨沉默了一下,诚实说道:“不是练字。是……秦随随告诉我的我要注意的事。我怕我记不住,就写在了手臂上,这样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闲的时候,低头就能看到。”
戚映竹喉间生了哽咽,她心里有了猜测,却还是问:“你写的什么?”
时雨害羞地撸袖子,不让她看了。但是戚映竹手指颤抖,低着头,他又怕伤到她,就没敢动了。时雨不安地说:“你是不是哭了……你为什么要哭啊?
“我是因为,明明进侯府前,秦随随提醒了很多事,我以为我都记住了,但是下午时,我把你弟弟推下水。我之后去问秦随随,我才知道我又给你惹了麻烦……我就让秦随随重新说我要注意的,我写在手臂上,好记住。
“央央,我不想给你惹麻烦的。但我真的、真的……我不是故意想推你弟弟的。我要是知道你会伤心,我就不推了。这些事好麻烦,秦随随说我弄不懂的太多了……我也很生气,很郁闷。
“我明明记住了不给你惹麻烦,但我还是做错事了。秦随随怕我惹事,都不让我待在侯府。我心里特别想你,可是我一回来,就果然做错事了……
“所以央央,其实我穿女装,就是想和你玩一玩,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留在侯府,不会留在你身边的。你放心……我不会留下来,给你添麻烦的。”
戚映竹蓦地抬头看他。
她眼中尽是泪,波光粼粼,涟漪生波。她透过泪眼看到他的慌张,也看到他此时的明艳美丽。
戚映竹哽咽:“时雨,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
她轻声:“其实你是我的麻烦也无妨……”
时雨:“什么意思……”
他盯着她,也许心中仍有很多不解,但他不及发问。女郎贴过来,动情万分地搂住他脖颈,亲在他下巴上。时雨一抖,戚映竹比往日要勇敢、大胆,她亲一下他的脖颈,唇继续向下。
喉咙、血管、青筋。
时雨抓她手腕用力:“唔!”
他身子后仰,后腰撞上妆台。昏黄铜镜中,模模糊糊地映着两个年少女郎相依偎的面孔。那身量高一些、筋脉舒展一些的,后颈上扬,突兀的喉结滚动。而那小一些的,变得痴缠,缱绻。
光影缭乱。
戚映竹一径亲他,从上到下。她脑中是混乱的,思绪是如浆糊的。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但她扯开他的衣领,向下一直将唇轻贴。时雨教过她的,她从来都因害羞而很少回应,此时却因糊涂而全用了过来。
时雨的后腰便都软了。
他手胡乱地扶在妆台上,推到了桌案上的瓶瓶罐罐。他呼吸变得急促,因情而心跳紊乱。怀中女郎向下,时雨迷茫又失神,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春雨如愁,春雨如绸。
时雨的手,不禁落在了戚映竹被长发弄乱的腮畔上。他想要做什么,他又迟疑,低头看着她,没有动作。而她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腰,忽然仰头看他。
时雨面红如血。
戚映竹唇红如血。
烛火摇曳,火光稀薄,烛短焰长。时雨垂着眼,他的手,终是捧住了她的腮。戚映竹轻声道:“时雨,我这一生,已经受够了给别人添麻烦、不断地给别人添麻烦……我已经受够了那样的日子!
“我多想有一人,能为我添麻烦,让我去记挂,让我去解决麻烦。
“这样,才是完整的一个人,对不对?”
时雨望着她。
二女模糊的身影印在镜中,迷乱,慵懒。
时雨没有理会她那些复杂的情绪和心理,他只低垂着眼皮,金粉在眼尾荡着妩媚的流光。清晰的字词,从这以假乱真的少年口中,充满期待地吐出:“央央,你是要帮我,口么?”
戚映竹:“……”
满腔热血凝固,戚映竹凝滞半晌,发觉两人的姿势,确实很引人误会。时雨垂着眼偷看她,眸子亮晶晶。戚映竹默默地,松开他的腰,站了起来。
时雨立时伸手,将她拽回来,抱在了自己怀中。
戚映竹竟是第一次被抱坐在他腿上,他俯眼看她时,目中带几分睥睨霸道之意。
戚映竹涨红脸:“……我没有那个意思。”
时雨观察她,道:“秦随随跟我说,我不能在侯府跟你睡,说这样也会让你难办。”
戚映竹低下头,掩饰自己心中的些许失落。发现自己竟然失落后,戚映竹面颊滚烫,暗自骂自己。
时雨噗嗤一声。
笑声里带着几分冷,几分慢条斯理的调皮。
他说:“我偏要做。央央不拒绝,我就不停下。”
时雨低头亲咬上她唇角,他抱着戚映竹起身,走向床榻。怀里的女郎呜咽喘气,搂着他脖颈的手颤抖,然而她并未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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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雨,暴雨一夜。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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