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杨锐很早就醒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宿舍里的环境很糟,两排十人大通铺就是这平房内的全部家当了,虽然许多学生高考结束以后就回家了,但还是有许多像杨锐这样的学生会接着上“回炉班”,也就是后世常见的复读班。
因为高考的录取率极低,除了不准备再读的学生以外,大部分学生都要上两三年的回炉班,才能考上大学,或者选择彻底放弃。
所以,回炉班往往比应届班加起来人还多。
宿舍自然就更拥挤了。
不过,杨锐睡不着,并不是因为火炕太硬,或者麦秸枕头太扎,而是因为他脑袋里充满了太多的文字和图片。
植物、动物、细胞学、遗传学……杨锐做研究僧时念到吐的那些单词,一个接一个的蹦到他的脑海里。
更令他惊讶的是,随着这些词汇的出现,他的脑中竟而冒出一本本自己曾经读过的书籍,例如“遗传”的后面,就会跟着有高教第三版的《遗传学》,高教第二版的《遗传学》,中农第三版《遗传学》,人卫第二版《医学遗传学》,高教第三版《遗传学原理》……
杨锐只觉得自己像是背下了里面的内容似的,只要稍稍回想,就能记起大段大段的原句。
而他敢肯定,里面的大部分书籍,自己只是略略翻过罢了。
再试试回想其他书籍,甚至繁杂的高考习题册子,亦是如此。
更夸张的是,他曾经批改过的学生作业,都可以被回想起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杨锐就把自己读研时看的最多的几本书,给重新“阅读”了起来。
“这是让我做一辈子学霸的节奏啊……”想到那么多经典的论文和书籍尚未发表,杨锐自己反而是呆住了。
六点左右。
宿舍内的同学一个个的起床了。
他们有的拿书到外面去背诵,有的坐在靠门和窗的地方愁眉苦脸的做题,还有的傻笑着写信。
杨锐躺不住了,穿好衣服出门,然后被冷风吹的一个哆嗦。
“你小子别又感冒了。”一个学生从侧墙的两块破门板夹缝里伸出脑袋,拉住杨锐问:“病好了?”
“好了。”杨锐看了他一眼,立即想起他的名字:王国华,正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起名思路。
印象里,他很早以前就和杨锐一个寝室了,也是要好的同桌。这一次高考,两人双双落榜。
表面上看,王国华似乎没有受到落榜的影响,精瘦的脸颊带着笑,说:“西墙那边人满了,要看书的话,不如呆这里,风小。”
他把一块破门板掀开,让杨锐挤进来。
杨锐迟疑了一下,钻了进去,旋即点头道:“确实把风给挡住了。你在看什么?”
王国华把手上的笔记本拿给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次考试,三角函数的分基本没拿到,我这不是想再学一下,哎,你说这几个符号,倒来倒去的有什么意思?”
杨锐好奇的打量着他的笔记本。
只见普普通通的32开白皮本上,用蝇头小字记满了题目和知识点,分类虽然不甚详细,却也有模有样的。
82年虽然已经能买到参考书了,但数量和品种都很匮乏,而且价格相对于普通人的收入来说并不便宜,一般的中层干部家庭也搞不起题海战术。王国华的父亲是西堡镇邮政所的所长,股级干部,就行政级别来说,就是比副科长还小的普通科员,他家里又有三个孩子,自然是能省则省。
对乡镇中学的学生们来说,抄题做几乎是自然而然的。
杨锐将他的笔记本翻了翻,习惯性的道:“三角函数有时候确实让人晕头,不过,只要把正余弦正余切这些弄明白了,做题也简单。”
王国华“咦”的一声,道:“哎呀,你小子,怎么着,你弄明白了?”
杨锐哑然,道:“算是弄明白了吧。”
他堂堂金牌补习老师,要是连这样的基本知识点都弄不明白,还怎么混饭吃。
王国华不信:“你数学才考了20多分吧,难不成全是在三角函数上得的?”
数学是大老虎,许多乡中的学生平均分连二十都没有。尤其是那些最近几年才开始读书的学生,若是不下大力气从小学补起,见到二元方程都吃力。阿里巴巴的马云就曾参加了82年的高考,得19分。
杨锐摸着下巴想了想,看四周没有别的学生能听到两人的对话,遂道:“我考试的时候怯场,考前背下的东西全给忘了。不过,我还真知道几个特别的法子。”
“不信。”王国华实诚的很。
杨锐也笑了,道:“那我把我学的法子,说给你听听?”
“那就听听。”王国华稍稍来了点精神,这年月,学生们互相学习的氛围很浓厚,因为资料很少,高水平的老师也很少,只能四散打听消息,互相帮助。
“这个叫六边形记忆法,你先画个六边形……”杨锐拿过王国华的纸笔,边写边说道:“从左上方这个角开始,依次写上sin,cos,cot……然后,就有这么个规律,你看我给你说,第一,对角线连接的两个三角函数值是互为倒数。第二,每个顶点的三角函数值等于相邻两个的乘积,比如cos就等于sin乘cot……”
王国华听了几句,眼睛就瞪圆了。
这种总结性的记忆方法,别说80年代没有,就是有也没有充分的传播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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