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发生的情况,显然与之不同。
杨锐笑了笑,从王国华手里接过装了四只罐头的礼品盒,递给了李秀梅老师,扬声道:“李老师,这里的四只罐头是最受欢迎女老师的奖品,请您收好了。同时,我代表锐学组成员,再次感谢您的奉献。”
学生们又鞠了一次躬,然后纷纷散开。
李秀梅这才闹清楚状况,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专门这样子……”
“受到大多数学生的欢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李老师能做到此点,我相信付出良多,大家只是想表达谢意……”杨锐自己也做了好几年的补习老师,深知要得到学生的欢迎是如何的艰难。
学生是很敏感的群体,尤其是中学生,正处在价值观的重塑期,并不是提高了他们的学习成绩,就会得到他们的欢迎,同样,放任自由,也不是受欢迎的关键。
要让学生们满意,受到学生的欢迎,需要耐心细致的交流,认真仔细的教学,深入的关心和充分的放权……简而言之,要让一个班的学生喜欢自己,比让领导喜欢自己难多了。
正因为如此,杨锐虽然提前准备了讲话内容,语气却是无比的真诚。
李秀梅心有所感,眼角不由自主的变的湿润起来。
在一所乡镇中学,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不停的发光发热,这本身就是一种奉献。
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这是简单的付出。
批阅无穷多的作业,誊刻各种试卷,不断的分析了解学生们的需求,这是复杂的付出。
与学生谈心,帮助学生,保护学生,资助学生,这是困难的付出。
李秀梅不需要别人来感谢自己的奉献,但她确实需要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被肯定。
学生们的肯定,毫无疑问是最真诚,也最有价值的。
几乎是一瞬间,李秀梅的文青意识就被勾引了起来,两行泪珠,也随着她的脸颊滑落。
“妈妈。你怎么哭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扒着父亲的小腿,探了出来。
“妈妈没哭,是高兴。”李秀梅弯腰抱起了女儿。
五岁的小姑娘,懵懂而可爱,伸手抹开母亲的泪珠,却引来了更多的泪水,不由陷入了困惑。
看着女儿的表情,李秀梅又想哭,又想笑。
为了方便上班,她在女儿9个月的时候,就狠心断奶了。
为了备课,她经常工作到深夜,吵的女儿和丈夫睡不好觉。
为了购买资料,她不仅降低了自己和丈夫的伙食标准,也降低了女儿的伙食标准。
为了走访学生家庭,她磨坏了鞋,走伤了脚。
即使生活拮据,可她还是尽可能的帮助经济困难的学生,希望他们不至于因贫失学……
李秀梅偶尔也会想到回报的问题,想到值不值得的问题,但在这个激情澎湃的年代,她更愿意去做事,而不是去想事。
只有午夜梦回,她才会幻想有一天,能有曾经的学生,来到自己面前,说一句“老师,谢谢你”。
直到今天以前,这都是一个幻想。
有幸走出山区的孩子难得回来,留在山区的孩子生涩而害羞。
李秀梅总是安慰自己:学生们还小,等年纪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但随着光阴的流逝,她已渐渐的将那些念头埋在了心底。
直到这一刻,迟缓的,浓烈的,喷涌而出的幸福感,令她紧紧的抱住女儿,并毫不犹豫的收下了那红色的礼品盒。
这是晚来的感谢,却不仅仅是杨锐的感谢。
第46章 来硬的
锐学组继续前进,以相似的流程,完成了宿舍区的六名老师的拜访,然后又浩浩荡荡的下山,继续拜访住在西堡镇的四位老师。
整个西堡镇地区,都被震动了起来。
除了过年,当地有些日子没这么热闹了。
随着第一挂鞭炮的响起,开始有孩子,接着是年轻人和大人,追随着锐学组的脚步,跟着看他们如何拜访西堡中学的老师。
于是,西堡中学的老师们的名字,也因为围观群众的口口相传,迅速变的令人熟悉。
柳光荣。
冯沙。
庄牧生。
……
在这个消息封闭的年代里,报纸和收音机就是他们所能接触的全部公共媒体了,除此以外,人们只有八卦和故事来做娱乐。
什么论坛,什么QQ,什么微信,什么自媒体,这个年代通通都没有。就连电视都少得可怜,节目也非常少。
本地中学的老师们,哪几个更好,本身就是个不错的故事。
到了最后,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以至于惊动了镇政府和派出所,一些警察带着手铐上阵,才将好似游行的队伍分隔开来。
好在派出所的所长就是杨锐的姑父,教育了杨锐两句,就将他们给放回去了。
声势已起,也不用杨锐多做什么。锐学组诸人招呼一声,开始打到回府,镇里的兴奋却才是刚刚开始。
不少人都跑到老师家里去打招呼,一个镇里的人,本来就沾亲带故的,要找个理由聊天,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论有没有被拜访,老师们都很高兴。
发现自己做的事有意义,这本身就是一种令人兴奋的要素。军人可以拿着微薄的津贴驻守高岗,华人科学家可以放弃国外的优渥条件毅然回国,革命者可以提着脑袋为理想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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