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名,拉斯古尔教授可能记不住,但说论文他一下子就知道了。
当然,不能是随便任何一篇论文,必须是有影响力或者有特点的论文。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每天都要看论文,但也不可能每篇论文都看到。一般来说,热点论文至少会了解一下,尖端论文大概会看自己领域内的。
而在CNS这一级顶级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他们起码都会了解一下,这就是CNS的威力。事实上,CNS每年能够发表的论文总数并不少,但相对一个细分领域来说,就很少了,比如拉斯古尔教授做了一辈子的分子遗传学,只是生物学中一个很小的分支,这个领域,每年能够发表的CNS自然不会多,能有几篇就算是高产了,而常年能够在CNS发表论文的大犇,自然会刷脸刷到人人都认识。
这就好像一个地方的人看新闻联播,每天三十分钟,十几二十个新闻,多少天能轮到本省一次?多少天又能轮到本市一次?多少天又能轮到本县一次?
杨锐发表在Cell上的论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引用数就达到数百,这个规模意味着有百倍千倍的人阅读了,又是今年的新作,本领域的人自然会留下深刻印象。
拉斯古尔教授由此才有些兴趣,道:“这是他的新成果?一个小发明?”
“假如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完美的话,我觉得会是一个不错的成果。”伊文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能达到他所说的效果的五成的话,我觉得就很有意思了,最起码,在DNA探针方面,会有很好的应用。”
在奉行浮夸的年代,伊文思显然是将杨锐的描述在心里给打了折扣,尽管如此,他觉得这仍然是一项值得推荐的技术。
再怎么说,也是一种能提高效率的生产力工具。
“哦?我还没有看……”拉斯古尔教授说着拿起仪器旁边的文件读了起来。
其实,就文字说明来说,PCR技术并不出奇。
然而,它是一种典型的能够自我创造和生长的技术,它并不是为了解决某个专门的问题而出现的技术,但它的存在,却为解决更多的问题提供了机会。
在这一点上,PCR技术其实很像是计算机。计算机的出现也许是单纯的为了计算,它并不解决计算问题,然而,当各行各业的人们了解到计算机的时候,它的作用瞬间膨胀了。
同样原理的还有网络。网络最初就是为了联接几台计算机,接着是为了联接一些军用计算机,但是,当它开始民用化以后,IT产业所爆发出的能量,却是创始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当然,相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计算机的应用范围更广泛,网络次之。
然而,在生物届,PCR的革命意义并不亚于计算机的出现,只是在更多天才了解和使用以前,PCR的价值并未彻底的发挥出来。
拉斯古尔教授也不能从文字中读出未来,所以,他平淡的阅读了一遍杨锐的论文,再浏览了一遍杨锐的说明,笑道:“是挺有意思的,很简单的原理,之前真的没人做过?”
“没有,他特别说明了。”伊文思教授想了一下,道:“他应该不会在这一点上撒谎吧。”
这同样是建立在杨锐的学术名声上。Cell就是杨锐的学术名声,没有之前的那篇《Cell》,他根本没有对话的基础,而有了这篇Cell,全世界学者都认为杨锐起码是一个登堂入室的同行,对他的信任也由此大增。
拉斯古尔教授赞同的点点头,招招手叫来了一个学生,指着桌面上的DNA仪,道:“试试这个,里面有说明,一会儿看看结果。”
学生答应了一声,就坐在实验桌那里,开始翻阅里面的说明文字。
拉斯古尔教授和伊文思教授并没有等在那里,而是继续聊天,一并参观拉斯古尔教授的实验室,互相探讨各自的工作,对他们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拉斯古尔教授同样是一名第三阶的教授——尽管这种水平的学者在国内屈指可数,但在美国,数量实在不少,能够成为常青藤的哥伦比亚大学的讲座教授,差不多就是第三阶的声望水平了。
自然的,拉斯古尔教授的分子遗传实验室的规模亦是不小。和中国的学术界类似,拉斯古尔教授从三十多岁独立开始运行实验室以来,就在不断的扩大他的实验室,他的经费从每年几十万美元增长到几百万美元,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投入到了这间分子遗传实验室里面。
时至今日,拉斯古尔教授的手下的博士生和研究生就有超过十人,除此以外,还有找不到工作的博士生,俗称博士后的学员6人,以及专职的研究员8名。
将近三十人的团队,在学术界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团队了,人数再多基本都要分队了。事实上,就是现在这样的规模,除了学生以外,剩下的博士后和专职研究员也都是各有各的课题,总数超过十个课题组,运行着超过20个项目,蔚为壮观。
伊文思教授所在的杜克大学虽然也是全美有数的高等学校,但杜克大学所在的北卡罗来纳州的富裕程度是没法和哥伦比亚大学所在的纽约相提并论的,伊文思对拉斯古尔教授的实验室也只能羡慕,趁机对几个只闻名未见面的仪器了解个痛快。
对两人来说,这是一场会议中难得的享受了。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享受这种临时缺席,许多本土学者都很享受这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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