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经理,管经理……”西堡肉联厂早等在这里的后勤主任王元胜走了过来,笑着给管慎递烟,道:“管经理,你别着急了,我们就做一个白天就走了,不耽搁你们什么。”
“怎么不耽搁,西捷工厂的洁净车间是有标准的,你们在车间外面大兴土木,里面的结晶体就可能废掉一大批。”管慎简直是气疯了,怒道:“我要告你们,这一批货就要几万美元,你们必须赔出来。”
“要赔也不是我赔,上面早就通知了让你们停工的,你们自己不听而已。”王元胜是杨锐的大舅段华的小舅子,这种复杂的关系在小镇生活中随处可见。段华是当地人,娶的老婆是当地人,小舅子自然亦在当地工作,互相提携,同在跟前效益最好的西堡肉联厂上班,再自然不过了。
管慎从香港过来,与西堡镇的居民们处不到一起,平时亦是独来独往,他升职不知道王元胜的职位是什么,只是大声道:“我没有接到停工通知,现在应该停工的是你们!你们立即停工,否则我保证,我会让你赔的裤裆都没剩下的。”
“管经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做我自己的事。”王元胜懒得多说,回头指挥了一下,挖掘机继续开动。
王元胜一只手勾着挖掘机的座舱,半个身子站在那里,志得意满,在西堡镇这样的地方,挖掘机可是绝对的新鲜玩意,要不是跟前有条国道,运都运不过来。
不过,上面布置的工程量也很大,王元胜趁着人来人往的时间炫耀了一番,就将精力用在了砌墙铺砖上。
也就是一天的功夫,西捷工厂被彻底的围拢了起来。
管慎被迫停工检修设备。
普通人购买辅酶Q10的时候,只能看到辅酶Q10的含量,但工厂出货的时候,结晶体的大小是很重要的指标,不同规格大小的结晶体的价格区间虽然没有钻石那样夸张,但含义是差不多的。
管慎的工作就是品质管理,人事管理都是交给西堡肉联厂方面负责的,职责所在,眼看着流水线上出产的辅酶Q10的结晶水平不断下降,他也只能停工。
对于西堡肉联厂的行为,管慎则是极其愤怒的,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捷利康中国区,压抑着怒火,要求对方解决问题。
捷利康中国区的工作人员转了两手电话,话筒到了某位经理手里,后者认真的问:“你确定是西堡肉联厂要求你们停工吗?”
“当然,西堡肉联厂的车,西堡肉联厂的人,他们把大门都堵起来了,现在工厂已经不能正常开工了,我命令工人现在检修设备,希望你们能在检修设备的24小时里解决问题,否则,损失会很大。”管慎管理的西捷工厂的产能增长的很快,每个月的产能轻松突破400万美元,比建厂之初增加30%都不止,这些钱在刨除生产成本以外,带给大股东捷利康150万以上的利润,平均到每天,就是5万美元的利润。这还仅仅是给捷利康的利润,它同时还带给其他股东相应的利润,怎么能轻易停工。
电话另一头的经理有些沉默,道:“我担心我们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我需要向上面报告。”
“报告?报告什么?你们应该警告西堡肉联厂,他们只是生产企业,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想要分红了?不想要加工费用了?我们可以依据合同扣他们的钱!”管慎肩膀上的压力巨大,情绪更是糟糕。
对面的经历沉默片刻,道:“问题就在于,我们现在正扣着他们钱。”
“什么意思?”
“我们暂时没有支付第二季度的分红……程序问题。”
“你们没有给西堡肉联厂分红?”管慎眉头紧紧的皱起。
“只是因为公司的内部核算出现了一些问题,你可以向西堡肉联厂方面解释,我们很快就会完成结算,到时候就会按照合同支付分红给他们……”
管慎问:“你为什么不和西堡肉联厂谈?”
“我们谈过了,对方显然还是有一些疑虑的,公司方面希望你能利用以往的关系,尽可能的解决我们之间的误会……”电话另一头的尽力扒拉扒拉的说着话,语速快而制式。
管慎没有暴怒起来,已经是强行压抑的结果了。
“这是你们的问题,你们最好尽快解决。”管慎停了一下,又道:“我会和他们谈谈,有什么效果,我不敢保证。”
管慎结束了电话,气的在办公室里狠狠的踹碎了一个花瓶,然后重新拿起电话,打给他认识的几名西堡肉联厂的官员。
他不喜欢河东省,更不喜欢溪县和西堡镇的气氛,如果不是工作原因,管慎终身都不回跨足于此,想当然的,管慎与西堡肉联厂的官员们也未能建立相互信任的朋友关系。
同样的,西堡肉联厂的官员们,也不喜欢管慎这个香港人,作为骄傲的国企人,他们的收入原本是镇上普通居民的数倍,是周围农民收入的十倍,但和管慎相比,他们却只拿人家的百分之一,再加上管慎一口怪孜孜的粤语腔,大家谈不到一起实属平常。
管慎临时抱佛脚,现在找西堡肉联厂的官员,自然是什么用都没有。
第二天,管慎检查了设备检修情况,听着工厂外叮叮咣咣的声音,对是否复工犹豫不决。
门口,却有“咣咣”的大力敲门声。
管慎心中一凛,走出办公室,就见钢板楼梯下面,一群人走了进来,打头的正是昨日所见的王元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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