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恨声道:“派孙鱼赶去那儿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给人发现了人质,还把人给救走了,却连一个讯号都不发!”
祥哥儿立刻转身去安排。
跟着白愁飞的都是“风雨楼”新提拔上来的精英,一面追赶一面堵截,直追到掌了灯,追到人人只剩下半条命,才终于把那纸鸢一般的人和两个他一手救出来的人追到了街的死角处。
这里只有一所大宅。大门前高挂了两只红灯笼,左书“舍”字,右写“予”字。
白愁飞因为被拖住,到的稍晚。问道:“你们亲眼看着人进了这所宅子?”
足有七八个人一起点头。
“这是什么人的房子?”
欧阳意意已经问了一圈:“现在还不知道。”
白愁飞又问:“他的样子如何?”
欧阳意意道:“所有追截的人,没有一个来得及赶到他前面的。”
白愁飞竖眉,“一个也没有?居高临下的也看不见?”
忽听一人远远地道:“我看见。”
白愁飞下令:“过来。”
那人过来。
白愁飞:“你看见什么了?”
“当时我伏在一棵榆树上,他正好经过,我瞥了一眼。”
“怎么个样子?”
“他戴着个面具。”
“什么面具?”
“这个……”
“讲!”白愁飞吼道。
“一个纯黑色的面具,上面写着三个字。”
欧阳意意斥道:“什么字?一次说完!”
“‘白愁飞’,黑面具上面用白色写着‘白愁飞’三个字。”
白愁飞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好得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就把庙也一把火烧了,看他爬不爬出来面世!”
白愁飞说完便去敲门。欧阳意意已经做好了强行攻破大门的准备,没想到白愁飞一敲之下,门竟然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相貌堂堂英俊挺拔,透着一种凶狠精悍的戾气。他腰间斜插着一把剑,一把普通但没有鞘的剑。这剑看似随手就插了上去,但白愁飞只瞥上一眼就知道:天底下决没有比这把剑的插法,能更令眼前的青年人更快、更易、更方便拔剑出击的位置了。
“冷血?”白愁飞当下退了一步:“你身为捕役,窝藏要犯,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
“你身为黑道帮会领袖,竟然在公差面前,妄图讹称行骗颠倒黑白,明目张胆迫害良善。既是法理难容,天理亦是难容。”
“你——”白愁飞强抑懊怒,长身道,“来人呀,给我进去搜。”
冷血二话不说,“刷”地拔出了剑,剑尖直举向天。
忽听有人懒洋洋地笑问:“——什么事呀?巴拉妈羔子的……”
一声轻咳把那人即将要出口的粗话堵了回去。
虬髯豪士讪讪而笑,目光往屋内飘了下。
白愁飞见了他,上前行稽首之礼,“舒大人。”
满嘴粗话的是负责皇城戍守的兵马大统领舒无戏。跟在他后面坐着轮椅的是刚才发出轻咳的无情。
有舒无戏这么个在皇上御前大红的官儿,白愁飞如果日后还想晋升,就实在不能在这出什么岔子了。
“盛大人。”白愁飞先向无情招呼:“您也在这儿?很奇怪,怎么好像到处都有盛大人份儿似的,这当捕快的差事,必定因天下太平而轻松得紧吧?”
无情道:“也不尽然。你就别小看这皇城,大白天当街杀人,才入黑满街追人的事,倒是常见。不费心看看,可有负皇恩浩荡啊!”
白愁飞干笑道:“怕只怕平民百姓本无事,倒是吃公门饭的假公济私,借位枉法,当真个无法无天、欺上瞒下了。”
无情扬起一只眉毛道:“有这样的事情吗?”
“大捕头行动不便,少出来跟贫民打成一片吧?连这种事都不晓得吗?”
“听说白‘代’楼主今日也是来追剿贼人的?”
“好说好说,我也是深受皇恩,只想为地方平靖,尽一份力。”
“结果却追上门来了。”
“得罪得罪,我本追的是贼,却追入了官门了。”
“胡说!”舒无戏咕哝叱道,似犹未睡醒,“这是我家!”
白愁飞语音一窒。
无情反问:“既然白‘代’楼主率众当街追杀的是逃犯,那么,请问犯人姓甚名谁?所犯何事?如何逃脱?自何处逃脱呢?权且一一道来,容或在下为你一齐缉捕逃犯如何?”
白愁飞一时说不出话来。该怎么说呢?要是说:追的是王天六和王紫萍,自己可要先认了绑架之罪。如果追的是那纸鸢一般的人,那么又所为何事呢?况且,也不知那是谁。这一旦说了出来,只怕讨人未得,罪已先行自认,加上有舒无戏在旁为证,只怕不易翻身。
无情就坐在那儿祥笑着,仿佛在说:要打这种官腔,我可是专业的呢!给你三十寸不烂之舌也争不过我!
白愁飞只有冷哼道:“好,算我看走了眼,就此告罪。”
舒无戏这时说话了:“你奶奶的!咱知道你这个帮会是有蔡相爷撑腰,所以到处充字号也没人敢惹。你娘的就你有种,没踩着大爷咱的尾巴我也不吭。但要是你无故把无辜良善禁锢施刑,还当街追杀,这种事给咱晓得了,就算相爷亲至,咱也要请官家来评评道理,这不叫胡作非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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