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翻开病历单例行记录，认真工作时他收起所有吊儿郎当的神情，侧目看着二人，“姓名。”
    “喵喵。”俞安。
    后者也确实认真回答了校医的问题，设想中字正腔圆的两个字经过他的口传达出来只剩喵喵叫。
    “俞安。”陆宴锦只好替他用人类的话复述一遍。
    校医落笔时差点被带跑写下喵的偏旁，临时改了下笔的走势。
    “哪个系部的？”
    俞安用前爪推搡着陆宴锦放在腿上的手，后者收起手刚好把他两只爪爪整个包在手心里。
    “机甲系。”继续替他回答。
    “……你知道的挺清楚。”校医小声嘟囔句，摇摇头有点好笑。
    但他对别人的私事没多少探知欲，即便好奇也不会无礼地询问出来。
    俞安醒了自然没道理继续腻在陆宴锦身上，他踩着对方的腿跳到近在咫尺的椅子上坐下。拟态做起动作和平时有所不同，四肢要更轻盈，踩在其他物体上没有分毫声音。
    “我下午要去给校方录课，不会一直留在这里。”陆宴锦活动两下手腕，“你发热期没过，建议和我待在一起，晚上再送你回来。”
    俞安想了想，保持现在这样不会不舒服，留在校医室方便拟态期结束尽早注射抑制剂，他实在想不到和陆宴锦一起走的理由。
    “……喵喵。”不要。
    为了方便陆宴锦理解说话的同时特意摇头。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陆宴锦表情不变，“可以。”顺便收回了一直释放着的信息素，他要离开自然没办法保持这些。
    习惯了周围是淡淡清凉香气的俞安圆眼困惑了一瞬，不明白那好闻的味道怎么陡然不见了，发热期的情潮和燥热再次将他淹没，理智迅速如潮水般退散。
    “喵呜。”声音不争气地委屈起来。
    “他发热期断断续续地不稳定，又比正常omega二次分化时间推迟了几年，对alpha信息素的需求很大概率要高于平均。”校医把玩着手里的笔，打趣他，“看来只能让你把小猫咪带走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猫咪再次跑到了陆宴锦怀里，后者任劳任怨地接着撸脑袋。
    教官办公室里。
    陆宴锦进入光脑，按照进度录制明天的课程。
    他站在录制器前面缓声讲解，偶尔分心关注几秒不远处睡在软垫上的猫猫。
    俞安在发热期无法长时间头脑清晰，昏沉间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最后听着陆宴锦讲课的声音闭眼睡着，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热度随着心情的平复渐渐降下来，想必很快就可以脱离拟态。
    “机甲内部最关键的构成是能源系统，这将决定其最终的性能强弱，普通机甲根据型号的不同能源系统稍有区别，比如这架猫猫……”陆宴锦讲课时口误纯属稀奇事，他面无表情地删去方才的那段录像重新讲了遍。
    【陆先生，您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讲课，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现在选择休息半小时。】智能ai出声。
    陆宴锦没听从它的建议。
    【那位是您的朋友吗？】它指正在睡觉的俞安。
    “不是。”
    【那是恋人吗？】
    “……恐怕你需要自检了，我怀疑你的逻辑系统出了问题。”这问题完全不在他预想中，难以想象维克从哪里得出这个错误印象。
    【您是这样认为的吗陆先生，可是我的逻辑系统不会出现问题，我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符合人类行为的。】维克没有类似尴尬的负面情绪，它的程序设定使它注定永远都是理智的。
    陆宴锦没回应，余光看见俞安在垫子上翻身露出浅色的肚皮，于是注意力分散过去大半。
    维克感叹：【我时常在想人类可真是复杂，你们的真实情绪旁人无处可探无从得知，是最为神秘的领域。我的数据库可以记录现今所有的心理书籍，不管多么细心谨慎的人也不会比我观察得更为细致，可我从来不敢夸下海口说我可以读懂一个人。陆先生，您当前便令我很是费解。他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爱人，难道陆先生您会向没有关系的陌生人释放信息素吗，恕我直言，那很变态。】陆宴锦：“……”
    第十四章
    陆宴锦不住地头疼。
    想当初维克初问世时，还是个凡事最喜欢问为什么的小可爱，不明白从哪刻起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分分钟想让它回去重造。
    软垫上的幼崽已经醒了过来，陆宴锦关闭录制器，身边的机甲和宽阔的演习场凭空消失。
    “头还晕吗？”他冷不丁出声询问。
    俞安恹恹地摇头，晕倒是不晕，只是浑身无力使不上劲。
    【您好，我是陆先生的私人ai——维克，我的名字来自第三星系中最亮的那颗恒星。你可以称呼我为助理，或是直接叫我维克。】维克对陆宴锦的客人向来友好，在光脑空间中凝结出实体，是一颗闪着盈盈光亮的浅蓝色圆球。
    “喵？喵喵喵。”哦是你啊。
    俞安打架犯事那天就在陆宴锦办公室里见过它，他平时接触不到私人ai，心里好奇占了很大的比例。
    【是我。】
    陆宴锦眼尾微扬，视线转过来，“你能听懂？”
    【当然，请不要用人类的学习能力来衡量一个ai。】系统平直的音调蓦地上扬，得意之意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