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道:“我们能不能不要插手了?灌夫给你惹过多少事了?”
“他也是因为我……”窦婴缓慢地说,“他不是突然要发酒疯。”
夫人不明白,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窦婴却说不出口,他难以启齿。昨日在喜宴上,他与灌夫去了,可是那些昔日里的朋友们,仿佛都看不见两人一般,在座的贵族、高官都被连番敬酒,唯独是他窦婴,根本没人跟他敬酒,窦婴一个人坐在酒席上冷冷清清。灌夫看着心里有火,所以才会痛喝了很多酒,然后发起了酒疯,惹怒了田蚡。
窦婴怎么能说得出口这些事情?他实在没有脸。
夫人还是在说,劝他不要再管了,哀哀切切,窦婴脑袋仁跳着疼,连带着眼珠子都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一样,“嚯”地一声,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声音才停了下来。
这个下午,伊稚邪骑着自己的骏马在草原上驰骋,猎骄靡从身后纵马追来,喊道:“左谷蠡王!”
伊稚邪收紧缰绳,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回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猎骄靡说:“宁和尘现身了,在长安。”
“宁和尘,”伊稚邪在舌尖回味这个名字,又一提眼角,问道,“去长安干什么?”
猎骄靡:“具体的不太清楚,探子没有说为什么。”
伊稚邪先是沉默,后又朗声大笑,笑声洒满空旷的山间的枯草,对身后的众位勇士们说道:“走吧!昆仑山的孩儿们,我们回家了!”
然后一扬鞭,就是千里之外的龙城。
李冬青正从井里打水,他和火寻昶溟练功,大冬天的热出一身汗来,偷偷跑回来躲在后院的厨房门前,一人打一桶水,往身上浇,刚开始是汗流浃背,后来又是冻得瑟瑟发抖。
火寻昶溟鼻青脸肿地说道:“我告诉你,下次别打我脸,我什么时候也没打过你的脸。”
李冬青听了也当没听见,说道:“快点,一会儿出来人了,赶紧穿衣服啊!”
火寻昶溟身上都是湿的,衣服又是一身汗味,不想穿,问道:“你去给我找一件衣服啊。”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这么麻烦?”
俩人随便套上了衣服,松松垮垮地,钻进了李冬青的房间,李冬青住的是偏院,平时没什么人,他自己在这里住,感觉就像是独门独户一般,一般谁也遇不上,但这天就偏偏不碰巧了。
俩人刚刚找了衣服来穿,李冬青的短衫还没系上扣,就听见有人敲门了。
正常这个时候,他也不在家,所以一时也不知道是谁来找,心里一惊,燃起一些不可能的念头来,慌慌张张地就去开了门,火寻昶溟衣服还没穿上,刚要骂他,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你居然真的在家。”
火寻昶溟赶紧四处找地方躲,结果发现这家里空空荡荡,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一溜烟便钻进了床底。
李冬青一开门,看见不是那个人,而是火寻真,心里往下一落,然后又提起气来,笑道:“我和火寻昶溟回来换身衣服,他这两天陪我在练剑,出一身汗,”说着他一回头,问道:“昶溟你看……”
他四处找不到火寻昶溟,登时愣了一下。
火寻真探头探脑地进来,问道:“他也在?”
李冬青说:“……他刚才还在。”说着便打开窗户看了一眼窗外。
火寻昶溟在床底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就下意识地要躲?
火寻真却比李冬青想得多,一下子就明白了差不多,站在床前,不动了,脚一点一点地。火寻昶溟恨得牙痒痒,只得爬了出来。
李冬青眼睁睁看着他从床底下爬出来。
李冬青:“……”
火寻昶溟捂住额头,说道:“我……可以解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
火寻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可爱极了,她今天穿了身红色披风,带白色翻毛,里头是一件白色纱裙,透着雪白的肌肤。少女实在是太漂亮了,一喜一怒都动人。
他们俩个却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是湿的,火寻昶溟看得眼直,然后又赶紧看天上,看地上,不自在极了。
李冬青问道:“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火寻真说,“你搬进来了,也不找我玩,可真行,之前不是说有机会就来找我的吗?果然你们男人说的话,都是屁话。”
李冬青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你怎么次次都这么说!”火寻真不可置信了起来,“好像是我的错,你一个大男人,脸皮厚一点又能怎么样?”
火寻昶溟把衣服穿好了,坐在桌前,说道:“他脸皮还不厚?那你真是误会他了。”
李冬青说道:“少说两句,能憋死你?”
火寻真也坐在桌前,对火寻昶溟说:“我今天好不容易得空了,今天不是我干活,想去拉练场找你们玩,结果你们不在,拉练场的哥哥们说你俩回家洗澡了,我一看,居然真的在家。”说着说着,她就自己笑了起来。
李冬青说:“拉练场可是一点好玩的东西都没有,你难道想学武功?”
火寻昶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块木头。火寻真却笑着道:“好啊,我能学什么?其实我小时候本来也被选中了,要做歌女的,后来大歌女让我去了乞老村,我才没学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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